18.師傅(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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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十歲之后,顏寧第一次接觸唯物主義之外的事物以來,他就已迅疾明白了這種接觸與探索所應遵守的準則。以實際而言他們兩人都是另一個世界徹頭徹尾的門外漢,在新領域里每向前跨進一步,都必須完全仰賴江羅的能力。換而言之,江羅的能力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他們的路就可以走到什么地步。而迄今為止江羅的能力從未令人失望,無論顏寧以何種心理提出何等匪夷所思的請求,這種能力幾乎都沒有拒絕過他的時候。這幾年來他們遇到過種種不可思議的危機,招惹過數不清的冤魂厲鬼,見識過無數能扭曲常識的怪像,但無論如何都可以力破巧。即使遭遇的麻煩渾然不可理解,但只要求援于江羅就可一往無前,擋路者死。
就像剛剛接觸電腦的菜鳥,雖然不知道桌面上彈出的英文窗口是什么意思,但一鍵還原總是能解決問題的。
但換而言之,如果有一鍵還原都不能解決的問題的時候,菜鳥們就基本抓瞎了。
自周六凌晨回家以來,顏寧就一直處于這種抓瞎的憂慮之中:白錦等的嘔吐是在他們使用犀角符箓后,浪費珍貴符咒還在其次,更令人擔憂的是法術疑似無效。這種犀角的符箓他們至今只用過三次,每一次都是在惹出禍事后緊急救場,其效力都相當狂猛酷烈(他們一年前焚燒過符咒的地方是在樓下的花壇,從此后此地再也沒有躺過貓狗)。如果這種等級的東西都壓不住,那剩下的招數估計也是夠嗆。
——以力破巧力不夠,詳細分析又不懂,該怎么辦?
懷著這種憂慮,他才不得不略顯神經質的讓江羅準備子母香圖,然后強烈要求隨時窺測母蟲的行蹤,其要求之急迫令江羅都不由吐槽。
“你是偷窺狂啊?”他抱怨道。
“偷窺狂?”顏寧冷笑了一聲:“你當時也在現場,聞到了什么氣味嗎?”
“氣味?除了空調濕氣外我什么都沒聞到,倒是在停尸房——”
江羅打了個哆嗦沒再說下去,只是趕緊抽出張紙擦了擦手,似乎手上還有蛆蟲的粘液。
“什么也沒聞到?那巧了我也什么都沒聞到,后面緊跟著進來的醫生也是什么都沒聞到,今天進去的保安還是什么都沒聞到。”顏寧冷聲道:“如果是真的氣味不可能厚此薄彼,如果是鬼魂作祟不可能白白放過后面進來的人,所以想來想去,最可能的就是白錦這群人自己身上有什么毛病。孩子身體有什么異常,當然也要同樣關注關注他們的父母,我說得不對么?”
當然沒什么不對。江羅只好摸了摸鼻子,從衣兜里摸出了蟲粉。
子母香用法倒是不難,把蟲粉倒入無根水中,取油紙蒙于水面即可。但在效果上當然不能媲美什么無線錄音機,充其量微弱地反饋回一星半點響亮的聲音。所以兩人把蟲粉倒入杯中等了半日,里面傳來的都是斷斷續續的人聲和汽車聲,偶爾能聽到幾個取文件的請示和開會的匯報聲,之后甚至有一段還是純英文,語速又快聲音又小,聽得江羅只能當場懵逼。
“……是在討論嘔吐有關癥狀的。”顏寧側耳聽了一陣,抬頭向江羅解釋:“家長中有幾個是有海外醫學經歷的,估計是在向朋友求助。”
這段外語后就沒有什么有效信息了,接下來他們聽了一段跳幀嚴重的八卦(似乎是某個主婦聚會),一段吱吱呀呀的音樂會,然后某個家長似乎是在會議上怒斥下屬,某個家長似乎是在廚房煮菜。內容已經變得越來越無聊枯燥。江羅伸出手來,想問顏寧是不是到此為止,先把蟲粉倒掉。此時杯中水面忽地一震,跳出一個頗為清晰地女音:
“師傅……”
顏寧猛的攥住了江羅的手,懸在半空。
“……醫院那邊也說沒什么病……但只喝得下去粥……怎么得了……”
顏寧皺起了眉毛,低低噓了一聲,示意安靜。
杯子里斷斷續續:“……而且一看到我就要吐……現在都不敢去看他,實在沒有辦法……您去看看……”
然后沉默了片刻,水層里傳來更為模糊的聲音,似乎說話人離子蟲有相當距離,但聽語氣情勢,好像此人并不太情愿。
聲音還沒回蕩片刻,只聽杯子里噼啪一聲響,淡紅色粉末立刻翻濺上來,水沫沾濕了整個桌面。而后噼啪聲停,法效終止了。
桌旁的兩人隔著杯子面面相覷——或者只有江羅在覷著顏寧,顏寧則只是半低著頭凝視水面,長睫毛垂下來遮住漆黑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當然他想些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右手還攥著江羅的手腕。
現在已經是夏天,沒到兩分鐘江羅就覺得手腕濕熱,一滴滴在沁出汗來。
幾分鐘后他終于忍耐不住,咳嗽了一聲打破氣氛:“你認識這人?”
顏寧如夢初醒般眨了眨眼睛,立即松開江羅通紅的右手:“你說她?不錯我認識——這是顧權的媽。”
“顧權的媽”——這稱呼還讓江羅反映了一陣,幾秒鐘后才想起顧權是顧權是顏寧表弟,他媽媽就該是顏寧姑媽。但顏寧如此稱呼,明顯是不抱有什么親情善意。江羅在顏家呆了這幾年也不算傻,于是裝作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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