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顆星(2/2)
過上次在病房老太太那么一鬧,她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她也知道憑借自己如今的身份,她并不應該去打探許暮笙的隱私。因為她沒有立場。可心底總有一些不可思議的想法讓她產生了一種“男神對她是不一樣”的錯覺。
也正是這種錯覺無時無刻不在驅使著她走近他,了解他,渴望知道更多。她也知道她這樣做很有可能會引起他的反感,可她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不過就是想知道他當年為何會有那么一段艱辛落魄的過去。
兩人一同拾階而上,即使是下雨天,天橋上依然有流浪歌手撐把雨傘,抱著一把吉他在賣唱。
這種事情并不少見,在任何一座城市都時有發生。
那天那個歌手唱的是陳奕迅的《十年》。
吉他的旋律很優美,那人的歌聲也很動聽。周圍聚集了很多行人撐傘圍觀。
一曲結束,行人們紛紛掏錢打賞。何晴晴翻了好幾個口袋,這才摸出一張面額為五十的紙幣,轉手遞給那流浪歌手。那人鞠躬感謝,“謝謝!”
她輕柔一笑,笑容溫暖明艷,只點頭,并未說話。
思緒如澆了油的轉椅開始驀地旋轉起來。
很多年前那個寒冷的冬夜,那個小姑娘也是這樣掏空了所有的口袋給了他188塊錢。
2007年到2017年,不多不少,剛好十年。
十年河東,十年河西,他從那個一無所有,在天橋上賣唱的落魄少年,變成如今這個家喻戶曉的影帝。她亦從當初那個瘦弱的小姑娘,變成如今這個冷靜自持、獨當一面的外科醫生。
白駒過隙,十年光陰倏然遠去。沒想到命運兜兜轉轉,他們又重新回到了緣分開始的地方。
第十年,他們重逢。
真好!
其實直到現在他想起那一晚都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會兒他成天為了生計奔波,根本不可能想到去天橋賣唱。那天卻莫名其妙被室友鄒行忽悠跟著他一道體驗了一把流浪歌手。兩人在天橋的一頭一尾,各自找了個位置,一人一把吉他。
鄒行其人當年被譽為班上的情歌小王子,沒事就抱著一把吉他在寢室里鬼哭狼嚎。時不時會跑到天橋、地鐵站、通道口這些人流量多的地方去賣唱。不為掙錢,只為去秀一秀自己的大嗓門。
十年過去,鄒行也名副其實變成了音樂界的情歌王子,吸粉無數。
寒冬臘月,天橋上根本沒有多少行人。偶有幾個行人路過,大都神色匆匆,極少有停下腳步的。
他唱了一晚上,也沒掙到幾塊錢。
直到有一個小姑娘掏空了所有的口袋給了他188塊錢。
他到現在都還能記得她當時的裝束,穿了件大紅色的羽絨服,黑色毛線帽,露出一張巴掌大的小臉。
十年了,她的臉并沒有多大變化,當初是娃娃臉,現在依然是娃娃臉。以至于在醫生辦公室見到她的那刻,他便認出她來了。不過很顯然,她早就已經不記得他了。不過想想也是,有誰能把如今娛樂圈赫赫有名的影帝和當年那個在天橋上賣唱的落魄少年聯系起來呢。
他記得當時她還有個朋友,那個女孩子看到她的行為不可思議地說:“何晴晴你是不是傻啊!你把錢都給他,你回家怎么跟你媽交代啊?”
那個女孩子二聲三聲不分,咬字不清,他一度以為她叫“何青青”。直到重逢那天,他看到她別在白大褂上的胸牌霍然寫著——
乳腺外科主治醫師何晴晴。
他這才知道原來不是“何青青”,而是“何晴晴”。
而她卻不以為然地聳聳肩,說:“反正就這么幾塊錢,我也拿不出更多的了。要是能讓他早點收攤回家,也是我的功勞一件。”
“許老師?”何晴晴察覺到許暮生有些走神。
“下次有機會再告訴你,這事兒很復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他倏然回神,從回憶里掙脫,捏傘的那只右手微微用力,指尖有些泛白。
“好。”
兩人拾階而下,一道往醫院的方向走去。
身后,那座古老的天橋久經滄桑,在風雨里瑟縮飄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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