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三 蠱亂滬上_第三百零九章 披盔戴甲(1/2)
在這青幫之中,沒幾個人知道彌光是女兒身,但是有個很奇怪的人知道,那個人叫袁兢。
\t這畢竟不是花木蘭的劇本,女兒家扮作男身,確實是夠古怪的事情,但是在彌光看來,也比不上袁兢的古怪。
\t袁兢,大概是青幫之中最不同尋常的存在,且不說他的身世,盡管曾有人陰陽怪氣地說他自詡天子后人,但是至少彌光并未在袁兢身上看到任何自認為種族高貴的惺惺作態,畢竟彌光生在那樣的家庭,一個人是否存在因為虛無的榮光而高高在上的行為舉動,她是最能辨識出來的。
\t之所以讓彌光感覺到袁兢與他人不同的,是袁兢身上的氣質。
\t什么叫做“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這一點大概只有袁兢能夠親身詮釋出來。
\t袁兢的身邊有著大把大把的女人,因他年紀小小卻是青幫中的大阿爸,無數年紀遠大于他的人都要俯首稱臣;因他相貌堂堂,一身高貴氣息,可舉手投足之間卻又肆意不羈,他愿穿著一身錦緞蘇繡坐在塵土飛揚的路邊,不管那衣裳價格幾何,就只因他愿意,他開心;又因他學識淵博,張口閉口都是典故,字里行間都是文章,眉眼之間,又都是蕩氣回腸的過往。
\t可是袁兢誰都不愛。
\t彌光見過袁兢身邊那么多的女人,也巧了,彌光也是女人,她最能看出袁兢的愛與不愛。
\t袁兢說,愛情是一種虛無的東西,不像是現銀、洋樓、福壽膏,甚至不像街邊的麻料、青菜、小云吞,愛情看不見摸不著,哪怕近在咫尺,卻也好似遠在天邊。
\t正因它虛無,永遠沒辦法真真切切地握在手里,所以才會有那么多人追著搶著,只為了一時之間的通體舒暢飛上云端。
\t愛情太好笑,但袁兢不好笑,所以他總是個羅曼蒂克的常勝將軍。
\t就像彌光和袁兢在青幫中人里都是異類般,他們兩個的關系,也很異類。
\t彌光喜穿男衣,為了掩蓋自己的身份,她也沾染上了些男人的習慣,青樓里的姑娘她也抱得,上好的竹葉青她也喝得,賭坊里的骰子她也耍得,大概因為如此才拉近了她和袁兢的關系,畢竟大家喜歡的東西幾近無差。
\t倒是至于日日泡在酒壇子里的袁兢是否清楚認識到彌光是個女人,這也不重要了。
\t他們是好朋友,袁兢是彌光最好的女性朋友,彌光也是袁兢最好的男性朋友,畢竟,有趣的人,都喜歡與自己一般同樣有趣的人相交在一起。
\t那么,問題就因此而生了,彌光很好奇,袁兢是真的喜歡上了葉休儀?那個浪蕩不羈的袁兢,居然真的喜歡上一個女人了?
\t這真是好生蹊蹺。
\t但是關于這個問題,袁兢也不好對彌光解答,因為他也不知道答案。
\t袁兢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上了苗女葉休儀,他只知道,在自己凄冷的人生中,葉休儀就這么出現了,像一團火。
\t一團……在寂夜中緩緩綻放、在床笫間瘋狂燃燒、在朝陽下又謙卑俯首的火。
\t說不上什么喜歡與否,也談不上會喜歡多久,可袁兢就是愿意和葉休儀在一起,他喊著她的名字,“休儀”、“休儀”,一聲接著一聲,光是那兩個音符,就能令他感到喜悅。
\t彌光之所以發現這一點,是因袁兢變了,那雙總是冷若冰霜的眼睛里出現了暖洋洋的柔軟,好像一團小小的火焰,她知道是因為葉休儀的身影在袁兢的眼瞳之中。
\t袁兢享受著眼瞳之中的柔光,一個轉身就能看到葉休儀在身邊或站或坐,清澈的眉眼毫無焦距地望著某個方向,靜靜地在想著什么,光是這一點就讓袁兢感覺此生再無他求。
\t不過,袁兢不許他人見到葉休儀,除了彌光。
\t若是換做他人登門,袁兢必然是要囑咐休儀留在小樓里,自己則假裝根本沒有這個人一般,恢復往常的眼光出去見人,倒是只有彌光可以隨意進出那小樓。
\t“怎么說呢?”袁兢只穿著一身乳白色的綢緞褂子,懶洋洋地靠在羅漢床上,休儀好似只貓兒似的,盤腿坐在他身邊,轉頭望向窗外,仍舊是那般安靜,好似活在另一個世界里,只是將一只手隨意搭在袁兢肩頭,時不時以指尖把弄著袁兢后頸短而堅硬的頭發茬兒,袁兢則將一只手搭在她的腿上,偶爾輕撫一下,所有的動作如呼吸般帶著不刻意的自然,他歪著頭望著彌光,突然咧嘴一笑道:“男人都是自私的動物,金屋藏嬌這種事情,又不是只有我自己一個人做過。”
\t袁兢臉上掛著的是他那招牌式的笑容,彌光總覺得那笑容古怪,但是說不上來哪里不對勁兒,后來想了又想,在某天離開袁兢府邸時,剛出大門,彌光突然想明白了。
\t那笑容好似太極,一招一式之中,不動聲色地拒人千里,正因如此,即便是笑容都會讓人感到冷若冰霜。
\t但如今呢,只要是有葉休儀在身邊,就連這招牌式的笑容都變得暖意融融起來。
\t一想到這一點,彌光便想笑,她今日是以青幫中人身份出現,腳上踢踢踏踏地穿著一雙短靴,因不想被人看出是女兒身,故而那鞋子大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