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t這個字眼，對于文戚來說，其實并不陌生。
    \t當初失去父母的文戚來到齊家，是修習蠱術大仇得報的念頭支撐著他活下去，對他而言，那是一次重生。
    \t再后來，文戚決定跟著葉景蓮來到章杳的部隊中，這又是一次重生。
    \t重生往往難以與喜悅平靜聯系在一起，試想下，鳳凰若是能一直活得平靜喜悅，又怎會忍受浴火的痛苦？又何必要承受浴火的痛苦？
    \t這重生，是人在甘愿放棄自己生命之前，唯一的掙扎，或是痛苦重生，或是平靜去死，兩種選擇，僅懸在這一條性命之間。
    \t要和不要，活與不活，承受或不承受。
    \t死容易，畫一個點便可以，生，卻太難，是那一個點之后延伸出的一切必須要應對的歡喜和苦難。
    \t此時文戚跟著章為民站在墳頭前，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在他的周身，他望著章為民，下意識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有個聲音在腦海之中催促著文戚趕緊拔腿就跑，又有個柔弱的聲音在催促著他先問問章為民到底想做什么，最后還有個嘲諷的聲音告訴文戚，章為民想要他的命，而他無力反駁，因為他曾見過章為民在戰場上的模樣，他知道章杳的士兵是何等兇神惡煞，知道他們盯上一個目標，哪怕掉了腦袋也誓不罷休。
    \t很顯然，章為民察覺到了文戚臉上的恐懼，只見他冷笑一聲道：“至于這么怕么？”
    \t至于。
    \t“我并不想要你的命，你的命對我來說連一個銅子兒都不值。”
    \t這是實話。
    \t“我只是……”
    \t到底想做什么？
    \t說到這里的時候，章為民終于伸出手來，從他的懷中摸出了個小小的黃銅盒子，他一邊將那盒子拿出來，一邊向文戚走近了一步，人到文戚面前時，手中的黃銅盒子已經被章為民打開。
    \t一顆顆珍珠大小的珠子透著晶瑩剔透的淡藍色，顏色晶瑩剔透，就好像有什么藍色的液體在其中流動一般。
    \t“吃了這個。”
    \t章為民的聲音十分平穩，不帶任何感情色彩，文戚卻本能地搖頭道：“這是什么東西？你沒說清楚之前我是不會吃的。”
    \t“蠱，你想真正成為章家軍的一員，這是必須……”
    \t章家軍，在文戚心中，這就意味著成為和他看到的那些人一樣的人，也就是說，那些即便是掉了頭斷了胳膊仍舊能在沙場上拼殺的人，直到身體變成一灘肉泥再也動彈不得。
    \t之所以會如此，無非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意志，老天對每個人都公平，是他們用失去生而為人的意志換來了麻木的血肉之軀。
    \t那么自己呢？文戚往后退了一步，這不是他的選擇……
    \t正當文戚這樣想著的時候，章為民已經猛地一步向他撲來，文戚正想退后，一塊石頭正絆住他的腳，整個人踉蹌著摔在地上，緊跟著，天旋地轉之間，章為民已經猛撲上來，裝在黃銅盒子中的生蠱悉數被章為民一把塞進文戚的口中。
    \t“我不要……”
    \t不要中蠱，不要成為那種人，不要再留在章家軍中。
    \t可文戚都已經無法說出口了。
    \t數日前，在章杳離開陣營時。
    \t“他若愿意留下，”章杳把玩著手中的黃銅盒子，這乃是章杳成為章家族長之后煉出的第一種蠱，自此開始，才有了他的章家軍，修長的手指隨意地擺弄著盒子，平靜而淡然之中有些淡淡的得意，畢竟，章家百代，章杳是獨辟此蠱，開辟章家盛勢的天才，“就把這個給他。”
    \t章為民站在章杳對面，他跟著章杳太久了，卻還是猜不透章杳的心思，依照章杳的性格，斷然不會讓文戚這種吃里扒外改旗易幟的人進入章家軍中。
    \t這種不合乎常理的性格，讓章為民覺得不悅，他跟在章杳身邊，是與章杳最近的人，可現在莫名其妙安排了文戚這么個人做自己的副手……
    \t這感覺不舒服。
    \t只是章杳并未看向章為民，仍舊把玩著自己手中的盒子，瞇著眼睛喃喃道：“若他不愿意，大可讓他走了便是。”
    \t這是章杳的原話，留還是去，生還是死，這選擇的權利是他交到文戚手上的。
    \t畢竟對于章杳來說，文戚這人雖然有趣，看起來也不算愚笨，但章杳心系章家的大業，足以令他焦頭爛額的事情已經夠多，文戚之輩，實在很難在諸多大事之中擠入章杳的眼簾。
    \t章杳留下這么一條叮囑之后便將這事情拋諸腦后，自然想不到事情到頭來會是這樣的結果。
    \t或許對章杳而言，人生忙碌得根本沒有時間去盯著什么螻蟻，但章為民并不這樣想。
    \t章杳與葉景蓮前往業城縣后，章為民自然可以巧立名目逼走文戚，可當文戚的生殺大權掌握在他的手中后，章為民突然不想這樣做了。
    \t捏在手里的螻蟻倒是可以玩一玩再捏死的，多少算個無聊人生中的娛樂。
    \t人不就是這樣？文戚若主動要求服下生蠱成為章家軍一員的話，章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