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最先睡醒的人(1/2)
章山十以前不姓章,但是到底姓什么呢?他想不起來了,他甚至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叫山十,只能憑自己這一口并未被改變的口音確定自己是天津人。
這些年,章山十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就像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樣,章山十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加入章家軍,他曾猜測過緣由,或許是因為家境貧窮,或者是因為自己生性頑劣,總之他進入章家軍,然后在一夜之間忘記了自己的過往,他懵懵懂懂地知道自己隸屬章家軍,為章杳賣命,他知道自己打過很多場舍生忘死的仗,在黑夜中不怕死似的沖向炮火和子彈。
直到某一天,他的夢突然醒了,章山十看著自己的名牌,上面寫著章山十,但是他想不起來這個名字,他摸索著自己的身體,發現自己的腳踝上有個很深的傷口,看起來是從小就受到的傷,可是自己對此全無記憶。
然后,章山十像文戚一樣,發現了章家軍這支隊伍的不同尋常之處。
或許是因為太熟悉這支隊伍,所以章山十比文戚更顯發現了其他人的怪異,然后,他在隊伍中發現了兩個和自己操著同樣口音的人,他試圖與之交談,卻發現他們和自己截然不同,就好像木頭一樣。
章山十用了最笨的方法,他每天和那兩個人說話,堅持不懈從不氣餒,后來也不知道是他這種做法起到作用,還是他們和自己一樣,只是莫名其妙就這么醒了,然后,章山十發現他們和自己一樣,對他們的過往一無所知。
這肯定是不對的,當章山十發現每當自己試圖想起過去的事情時都會感到頭痛欲裂、心跳加快,全身的血管就好像將要爆炸似的,令他喘不過氣。
所有的情況讓章山十意識到肯定是有什么很不好的事情發生在他們身上,他知道這支隊伍不對勁兒,一個聲音在他的腦海之中日夜嘶吼,告訴他,必須要離開這個地方。
在伙伴們從夢里醒來之前,章山十不敢輕舉妄動,他不大確定自己是正常的還是不正常的,而身邊的伙伴們給了章山十底氣,也讓他感受到了責任,于是章山十策劃了一場叛逃,他帶著那兩個天津人趁著日頭升起的時候逃離了城郊的軍營。
聽到這里的時候,唐鬼也猜想到了他之后的日子并不好過,他能感覺到章山十不是那種好吃懶做的惡棍,是生活將他逼到了絕境。
后來的事情正如唐鬼的料想,章山十帶著兩個同伴在破廟里面暫居下來,他嘗試過很多種方法,街頭賣藝、乞討為生,然而口袋里的銅板根本不足他們三人飽腹,最糟糕的是兩個同伴都生病了。
迫于無奈的章山十到了城里一家醫館門口跪地祈求老板能伸出援手,可惜世界沒有他想象中那么仁慈,郎中對他的苦苦哀求視若無睹,反倒引來幾個混混的嘲諷欺凌,憤惱的章山十對混混們大打出手,幾人算是不打不相識,混混們看重章山十的身手拉他入伙,這便有了章山十后來到彌光的賭肆里耍無賴的事情。
故事能緩和人的心情,聽到這里時,唐鬼已經可以平靜地坐在茅草中聽章山十說他的故事,他嚼著一根草棍,隨著嘴唇啟合,嘴里的草棍也在上下晃動,只聽唐鬼輕佻地揶揄道:“我說你怎么吃素?!?
“是,”章山十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腦袋,搖頭苦笑道:“這么拼命都過不好,一定是作孽作得太多?!?
章山十遇到的那一伙混混平日里在上海灘做的就是坑蒙拐騙的事兒,而章山十有著章家軍的特殊體質,成了這群人的幌子,倒是也跟著他們混了些錢,但是這些錢并沒能治好同伴的病。
一夜一夜,每晚騙到錢后,那些混混們都會出去風流快活,章山十從不參與,為此受到混混們的嘲笑,他們以為章山十家有悍妻所以夜夜早歸,這些混混們不會明白,每天晚上,章山十都守在破廟中,看著自己的同伴們變得越來越虛弱,直到如今,簡直與死人無異。
章山十沒讀過書,或許讀過,可能是他忘了,所以他不能用一個準確的詞來形容他的生活,那應該叫做“惶惶不可終日”,每天一睜眼開始就有很多事情讓章山十感到恐懼,他怕自己一睜眼,同伴已死,他每次出門,都怕回去時看到兩具死尸,他怕同伴們會離他而去,剩下他一人踟躕獨行,而章山十最怕的,莫過于自己會變得和他們一樣。
“那他姥姥的可慘了,”章山十自嘲地罵了一聲,他不知什么時候撿起一根枯草在其中一人的鼻子下面搔著,“他們還有我在這兒守著,最后剩我一個,萬一給野狗打了牙祭咋辦?”
唐鬼不得不佩服章山十,到了這種時候還能開得出玩笑,只可惜這笑話一點兒都不好笑,只讓人感覺鼻頭發酸。
“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你知道這事情跟章家軍有關系。”
章山十早就知道,同伴的變化必然起自章家的兵戎蠱,甚至,這或許可能是兵戎蠱的另一種能力--一旦有章家軍士兵叛逃,他們會因兵戎蠱渾身潰爛而死,這也就難怪章山十剛逃出軍營時還日夜擔心會有章杳的人找上門來,原來章杳根本不怕他們在外面興風作浪,他早知道這些人必死無疑。
這些天以來,章山十一直在琢磨著各種解決之道,回頭去找章杳求救那是天方夜譚,可章家軍的士兵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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