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鴨蛋，你幫我把北屋收拾一下，一會兒咱倆在那兒吃。唉，我和他們一桌吃飯，覺得有點(diǎn)別扭。”
    鴨蛋做了個鬼臉，算是當(dāng)著人面叫她外號的報(bào)復(fù)，她咚咚地過去了，聲音卻脆脆地飛過來：“小姐，你還要讓人幫你修屋呢，這一下雨，幾個屋沒有一個不漏的。”
    “哦，知道了。”茵茵在心里說，咱們這是荒宅嘛，不漏婆婆會給我嗎？唉，事兒還真多，看來明天先修屋吧。
    陳長庚的閨女叫桂枝，已經(jīng)十二了，就是昨天仰著臉大哭的女孩，今天眼睛還腫著，她黃黃瘦瘦的，五官還算清秀。那兒陳冬生，營養(yǎng)不良比閨女還明顯，兩頰凹陷，頭大身小，說是七歲了，個看著不到六歲的樣，茵茵和鴨蛋坐在屋里，她隔著窗戶，看到兩個孩吃飯都不香甜。她自信家里的飯，比一般農(nóng)戶要好的，應(yīng)該是這倆孩有問題。吃過飯，鴨蛋收拾了桌，向廚房走。
    “你叫陳長庚過來。”茵茵示意，把人叫到窗戶跟前。
    陳長庚以為是給他派活兒，趕緊過來，低頭站著：“你帶著孩去鎮(zhèn)上，到張大夫那里看看，給孩開點(diǎn)開胃的藥，這倆都不好好吃飯，你看瘦的。”茵茵拿著一吊錢，遞給鴨蛋，示意她送過去，鴨蛋撅嘴不愿意，見茵茵沖她瞪眼，這才悶悶地出去了。
    “那，二少奶奶，到年底，你從我工錢里扣吧。”陳長庚很感動，他兒臉色都是青黃的，好些人都說隨了他娘，恐怕長不大，讓他心里很難受，無奈他現(xiàn)在手頭太拮據(jù)，給妻看病借的債，都沒還，再也借不來了。
    “先別說那些，快去吧。”
    陳長庚轉(zhuǎn)過身，低著頭快步走了。他牽著孩走到大門口，鴨蛋注意他抹了一把臉，趕緊跑進(jìn)北屋，低聲給茵茵說：“哭了。”
    “快干活兒吧，操心多。”茵茵溜她一眼，鴨蛋吐吐舌頭，嘿嘿笑著，從笸籮里拿出正納著的鞋底，“嗤嗤”地干起來。
    陳長庚的兒才吃了兩天湯藥，飯量就明顯大起來，人也不那么蔫蔫的了，小男孩的皮勁兒開始顯露，在院里東跑西顛沒個安靜時候，把魯媽煩得，一天呵斥他了好幾次。
    “冬生，你過來。”
    陳冬生對茵茵卻有點(diǎn)懼怕，大概是他父親在他跟前說過什么吧。
    “我教你認(rèn)字，你想不想學(xué)？”
    “想學(xué)。”
    “那你可要聽話，不好好學(xué)，我可會懲罰的。”
    “我不好好學(xué)，你就打我手板。~”他大概聽說學(xué)堂里先生會打手板，才這么說吧，南落村人少地多，村里的人比較富庶，讀書的孩就多些。
    茵茵用一個舊的方木托盤，在上面鋪上沙，用棍在上面寫了一個“一”，嘴里說，“這是一，就是咱們說的，一個人，一塊饃饃的一。”
    冬生坐在茵茵旁邊的小板凳上，拿著棍兒，一邊劃一邊說：“一個人的一，一個雞的一，……”他說了一串兒，把茵茵逗笑了，她伸手拿過棍兒，在沙盤上寫了個二：“這是二，第二，二哥，都是這個二。”
    冬生嘰嘰咕咕念著，手里拿棍兒很認(rèn)真地寫，茵茵覺得這幾個比較簡單，一下午，把一二三四五都教了，這冬生還不錯，乖乖念叨一個多時辰，也不顯得不耐煩。
    陳長庚幫她到集市上購買修房的東西去了，傍晚時才回來，有磚、瓦、石灰等。茵茵注意他身后還有個和他有點(diǎn)像的男，幫他搬東西，不過，吃飯時，人卻沒在。
    “剛才你的幫手呢？”
    “我小弟，跟著耍呢，順便替我搬搬東西，他回去了。”陳長庚又搓手。
    “你弟弟都回來了？這些東西，我看你一個也弄不回來，既然讓人幫你了，就在這里吃飯吧。哦，對了，你弟弟回來，就叫他們趕緊都過來吧。反正咱們這里這幾天事兒多。”
    “今天就不用了，他們和爹一起吃，都說好了。”
    “也好，吃完飯還有事兒，等會兒給你吩咐。”
    陳長庚點(diǎn)頭，離開了。吃過飯，茵茵叮囑陳長庚：“你領(lǐng)著冬生，桂枝，小紅（鴨蛋的本名，茵茵不好再叫她鴨蛋），到村東頭那片榆樹林里，把剛從土里爬出來的知了猴，都給抓回來。諾，打兩個燈籠，一個人照著，一個人揀。現(xiàn)在天黑沒多會兒，都在樹根那兒呢，抓個半時辰，你讓小紅帶回來，你就回家去吧。”
    “少奶奶，要那做什么？”
    “那是藥，能治病。”茵茵胡謅。陳長庚帶著幾個人，打著燈籠去了，農(nóng)村人早起，白天又累了一天，現(xiàn)在村莊很是安靜，陳長庚他們走路引起的狗叫，非常清楚地傳過來。
    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陳長庚很謹(jǐn)慎地把鴨蛋送到大門口，才返回去。茵茵讓魯媽把知了猴用鹽水泡了，準(zhǔn)備第二天剝了皮，裹上面，炸了給大家當(dāng)菜吃。
    陳冬生這晚肯定給陳長庚炫耀他認(rèn)字了，第二天陳長庚非要讓他給茵茵磕頭，說是行拜師禮：“你既然給我行禮了，那我后面，可要嚴(yán)格要求了。”茵茵隔著窗戶，對陳冬生說話，陳冬生點(diǎn)頭：“先生，我好好學(xué)。”
    因?yàn)橐薹浚愰L庚和幾個弟弟都開始忙乎，魯媽蒸了一鍋饃，一頓就下去一少半兒，她以前雖然在莊里，但不負(fù)責(zé)在廚房做飯，這一頓讓她領(lǐng)教了男人們到底有多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