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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坊間總傳聞衛(wèi)清衡是我第一個面首,不過傳言畢竟只是傳言,事實上,本公主納入府上的第一位面首乃是眼前這位張顯揚張大人。
自然并非因我相中了他的美貌,誠然他確時俊朗不凡,不過當(dāng)年我滿心惦記的只有那個消失無蹤的大哥哥,哪還裝得下旁人。
所以,他進公主府俱是父皇的安排。
事情是這樣的。
張顯揚的爹張廷原本是駐守邊關(guān)的將軍。
有一年,大梁欲趁著大慶內(nèi)亂侵我國土,因我軍兵力不敵,父皇就命他假意勾結(jié)梁國另一個部落的統(tǒng)領(lǐng),總之就是挑撥離間借力打力。
后來,就在大事將成之際,某位不知情的軍官集齊了張廷罪證告上京城,弄得是滿朝風(fēng)雨;彼時父皇騎虎難下,要是說出一切皆授圣意,那大梁只怕是要同仇敵愾一齊攻伐,可若不揭開實情,便要治張大將軍這叛國之罪,豈非讓忠良含冤而死?
就在父皇猶疑未定之時,他收到了張將軍的千里來信。信中表明赴死之心,愿為天下蒼生背負此罪,絕無怨悔云云。
隨之,他以“畏罪潛逃”之身潛入大梁部落,攪得敵國兵力大損,自顧不暇。
他不費一兵一卒驅(qū)散敵國的入侵之意,最終卻死在敵人的沙場上。
父皇握著他的信久久無言,國之動蕩,他尚不能為張廷將軍沉冤,能做的也只是留住張家僅有的血脈。
這血脈,正是張顯揚。
于是乎父皇召我促膝長談,并提出面首保人這一提議。說實話,我無從理解這種侮人辱已的餿主意意義何在,與其要他屈就公主府當(dāng)面首,何不隨便安個身份大隱隱于市?
父皇說,張顯揚是可造之才,不該庸庸碌碌茍且偷生。
我當(dāng)時簡直覺得這邏輯匪夷所思,誰不知他爹是通敵賣國的叛賊,就算是因“□□熏心的公主罔顧法紀(jì)強要來他來當(dāng)面首”而保住了他的性命,日后放他出去塞個一官半職,又如何能立足于百官之中?
直待他進府后,我才逐漸理解了父皇所謂的“不該埋沒”是何意思。
這個少年不僅不因其父親之冤心生怨懟,更從未因寄人籬下的面首身份有過羞惱之心。
他心中清明一片,告訴我說他想要當(dāng)一名好官,讓在天上遙遙看他的父親為他感到驕傲。
彼時我年齡尚淺,幾番婉轉(zhuǎn)的表達世事艱難何必執(zhí)念如斯這些道理,他總一笑置之,不辯不爭,安之若素。
孰料這么多年下來,他從一個小小的七品芝麻官一路摸爬滾打坐上浙直總督這個位置,不得不承認父皇的眼力與他的決心。
好吧,扯得有些遠了。
其實我說了這么多想表達的主題是,盡管張顯揚露出廬山真面目之時令我著實大吃一驚,但一路以來的焦慮心情也隨之安定下來。
他是個很靠譜的人。
像他這樣的人居然親身上陣潛伏于這小小的土匪幫派,不得不令我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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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顯揚看出了我的疑惑,他示意我坐下,替我斟了一杯茶后緩緩道:“公主可是要問臣何以藏身于這長空寨之下?”
我揚眉道:“江浙水患,州郡饑民流離失所,太子知你借糧不易,想盡辦法命韓斐送去災(zāi)銀助你一臂之力,你不在你的位置上做你該做的事,卻跑到這匪寨里來以身犯險,你讓本宮說你什么好?”
張顯揚沉吟片刻,嘆道:“這次的水患,公主可知是何緣由?”
“暴雨決堤,”我斜睨他,“怎么,聽你這語氣,難道內(nèi)有玄機?”
“同樣的河同樣的雨,何以鄰省不見決堤,江浙卻出了這樣大的亂子?”
我微微一怔,“你的意思是河道衙門的人在修堤時貪墨工款沒有修好?那就更應(yīng)著手嚴(yán)查嚴(yán)辦……”
“臣查過,河道的人并未偷工,是有人蓄意毀堤制造這場水患。”
我皺了皺眉,只聽他道:“水患之后州中大饑,朝中雖說下令暫緩賦稅、禁增米價,可市場中卻少米糧可出售;殍殣枕路,盜賊滋事,臣無意間竟得聞有人以米糧誘招各方匪寇,幾番輾轉(zhuǎn)下,方知梅雨初期長空寨就開始暗中囤集米糧,那毀堤之事亦是他們所為。”
我心頭一凜,“一個小小的匪寨豈有如此能力?”
“小小的匪寨自沒有這個本事,可若是背后有人……”張顯揚道:“其目的,只怕遠遠不止壯大匪寨這么簡單。”
“所以,你就混入長空寨想要查個究竟?可我想不明白,你是如何在短短時日就當(dāng)上他們的大當(dāng)家了?”
他輕輕一笑,“臣原本就是長空寨的大當(dāng)家。”
張顯揚是長空寨的大當(dāng)家,這話乍一聽頗有些駭人聽聞。
他說,當(dāng)年他初入官場,立的第一功便是平了天下第一大寨長空寨。
這匪寨既稱之為天下第一寨,自是盤根錯節(jié)樹大根深,為了斬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