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完整)(4/5)
再試圖去爭取……”
我冷然截住他的話頭:“我再說一遍,我疲了。”
“我,”他亦驟然打斷我的話,“今夜,確是為兵符而來。”
他指著散落在地的兵符,沉著嗓音道:“我、宋郎生還有風離,或許我們未必同心,卻有著一個共同的目的——除掉公主,推翻太子儲君之位,讓江山易主,改朝換代。”
聶然說的這句話最后四個字在洞中來回晃蕩,我呆呆看著他,甚至擺不出任何表情,只任憑他繼續說道:“我爹,是前朝舊將,當年京中嘩變他救主不得而詐降,本就是為養精蓄銳等待時機。熟不料你父皇早已洞悉他的意圖,不僅斬盡前朝皇族血脈,更宣稱我爹是追堵前朝舊主的第一功臣,封侯封地,從此我爹便成了前朝臣民中的第一叛賊……如此,縱使手握重兵,又談何復國?”
“所以,他選擇了宋郎生?”
聶然凝視著我道:“宋郎生乃是瑞王之子,瑞王在前朝享譽盛名,確是不二人之選。”
我覺得有些迷茫:“那么他……是何時與你爹合作的?”
“宋郎生原本根本不知自己的身世,他本為追查自己爹娘之死而進京,又陰差陽錯的當了你的駙馬,直到我爹找上他……他一度以為他爹的謀逆案只是一個冤案,那之后才知當今皇帝并未殺錯人——他確確實實是前朝皇嗣。”
所以,他一早便知曉,知曉了與我有著那樣深的國恨家仇么?
我咬住下唇,問:“那么,風離,又是誰?”
聶然道:“風離,是我爹的謀士。他究竟是何人,我爹亦未曾告訴過我,不過,風離滿腹謀略,奇才異稟確是少見,這些年來有他獻策,我爹方能在朝中鼎足而立。”
我雙手緊緊絞著胸前的衣襟,“宋郎生他……他當真想當皇帝么?”
遠山連綿,云霧纏繞。聶然平平問:“想與不想還有分別么?”
是啊,想與不想又有何分別?
從他選擇了與夏陽侯合作開始,就注定與我為敵了。
我心亂如麻,卻仍不死心,“他若無意眷戀權位,只是放不下仇恨,或許事情還能有回旋的余地……”
聶然聞言愕然,“公主!到這個地步——”
我抬眼,死死看著聶然道:“難道不是么?他若當真有心謀反,風離既知瑞王密地所在,早就得到兵符號召千軍萬馬了,何必拖延至今?”
聶然道:“那是因為風離他有自己的野心,他瞞騙了所有人!但這并不代表,宋郎生會為你著想!這世上本無永遠的敵人,只要利益得當,未必不能形成一股強力。你可還記得數月前的運糧官輪爆炸一案?”
“那個案子難道……不是康王做的么?”
“康王承認了么?他連犯上都敢,若當真是他所為,又豈會不認這一樁?這官輪爆炸一案明面上是為阻止朝廷運送災糧,干擾太子與公主的監國政權,實則是為了令災糧無法趕至災區,彼時民怨迭起,對策反江浙區最大的寇匪勢力便多了幾分把握……公主可曾懷疑過,當時官輪爆炸,炸藥究竟從何而來?城門管制森嚴,究竟是誰能有通天本事將那么一大批火藥埋于官輪之中?”聶然繼續提示道:“沒有人能做到。火藥,是神機營的火藥,漕運府則有人暗中勾結……”
我身體晃了晃,幾乎連坐也坐不穩,只聽聶然問我:“神機營提督萬翼,漕運總督齊之昱,皆曾在大理寺坐過冤獄,是誰替他們洗刷冤屈,公主可還記得?”
是大理寺卿宋郎生。
“公主又可曾懷疑過,何以公主落水,偏偏那么巧,宋郎生能公差歸來及時救了你?”
除非他早就知曉。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宋郎生曾同我說過:“所謂持政者,計算利害多少,斟酌短長所宜,而持法者,不枉直,不漏惡。”
好一個,不枉直,不漏惡。
人生如此諷刺,孰能料想昨日之盾會成為明日之箭?
我的眼中朦朧一片,喃喃著連我自己也不相信的話語,“他至少還來救我了不是么……”
可連最后一絲渺茫的希望也被摧毀了。
聶然沉靜的看著我,“方才,你問我宋郎生究竟去了哪?其實,我亦知之不詳,只曉他去見了我爹商討最后要事。兩年之期已到,你的記憶盡歸,他又豈會在此等時節在你身邊呢?要知道,風離的計策中最后一步,就是等待。”
我懵了好一會兒才聽懂了他的話,“等待……什么?”
“等待一個契機,令宋郎生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回京攪亂朝局。”聶然道:“那就是……等公主薨。”
我整個人都不由自主的顫了起來。
聶然垂下眼睛,“公主暴斃,他身為駙馬,身為大理寺卿,悲痛震怒之下必將徹查,一干涉案人等難逃此劫——此前公主詐死曾力保過宋郎生,如此他自不會再惹人疑,恐怕連太子也會全力配合他緝拿真兇,那么……”
“那么,他便可趁機籠絡更多勢力,里應外合,離你們成事之機,也就更近了一步,是么?”我感到我的淚水涌上來,“甚至于,你們連毒發的機會都不會給我,為了冤枉更多阻礙你們步伐的權臣武將,更會策劃一場精心的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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