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長遣一宵說(2/2)
意我一個小女子的生死。可桑婆婆你比誰都清楚,我若是被死了,會怎么樣?”
她若死了,宣太后苦心孤詣安排的束縛武安君白起的無形紐帶便沒有了。不僅如此,還會激怒白起。而軍中對白起一呼百應,若白起因之為亂,便是誰也遏制不了的。宣太后生前一番苦心。便化成了泡影。這話,她不用說明,桑婆婆與王恪、呂盈一樣也都明白。
正是因為她是白起的孫女,所以她的一生,要比旁的人,多了許多叫人艷羨的際遇,可也一樣多了許多沉重的負累。
砸不毀。扔不掉,再苦再累也只能扛著。
桑婆婆厲聲道:“你是在要挾老身么?”
“月兒不敢,”月夕笑道。“可祖奶奶不也是在要挾擺布著月兒么?”
桑婆婆目光一凜,緊瞪著月夕。月夕卻微笑著偎在趙括的懷里,兩人的雙手緊緊交握,竟似已經將什么全都忘了。忘了他們還在宣華宮內。忘了桑婆婆還要捉拿兩人。
外面腳步聲匆匆想起,有人輕聲叫道:“呂盈,呂盈。”
呂盈瞧了一眼桑婆婆,桑婆婆卻閉上了眼冥思,根本無暇理會她。呂盈壯著膽子,起了身,隔著門問道:“輕霞,什么事情?”
“衛尉叫人給姑娘送來了金瘡藥。說是最好的,不會落下疤痕。那人在外面正候著呢。”宮女輕霞在外面高聲回道。
“輕霞。”桑婆婆雙眼一睜,高聲叫道,“你去叫那個衛尉的人過來……”
“婆婆……”呂盈和王恪齊聲驚呼道。可月夕同趙括卻毫不慌張,趙括一手抱著她,一手輕輕的摩挲著她左掌中的三道疤痕,兩人四目相投,只是微笑。
月夕說了那么多,他卻反而一句話都不說了。他又何必說什么?他還不是清楚曉得,月夕那樣倔強的個性,她要做什么怎么做,他根本就勸不了。
勸不了便不勸了,又能怎樣?
他們之間,不本該就是風雨同路,福禍與共么?就好似春去了,便該是秋來了,花謝了花又會開,如四季循環日升日落一般,本該就是這樣理所當然順理成章的事情。
不過須臾,輕霞又在外面叫道:“桑婆婆,人來了。”
一名男子的聲音響起:“小人范達,桑婆婆有什么吩咐?”
王恪與呂盈都屏息望著桑婆婆。桑婆婆又閉目沉默了許久,才緩緩睜開眼睛,凝望著月夕,揚聲道:“回去告訴應侯,姑娘多謝衛尉的金瘡藥,銘記于心永不敢忘。”
“小人記下了,婆婆可還有其他的吩咐了么?”
桑婆婆靜默了片晌:“沒有了,去罷。”
“是。”
聽到兩人的腳步聲遠去,王恪和呂盈頓時都松了口氣。月夕與趙括兩人面上的笑容卻至始至終未變過分毫,桑婆婆望了他們兩人片刻,對趙括冷聲道:“趁老身還未改變主意之前,你走罷。”
她輕輕一掌拍開了寢殿的大門,出了門而去。呂盈見狀,低聲道:“我去瞧著她。”亦跟著她匆匆離去。剩下王恪卻瞪著眼,瞪著月夕和趙括。
“月兒,我……”趙括道。
“你必須去救那個人么?”月夕道。
“是。”
“你救了不了他怎么辦?你若救了他,便要立刻回邯鄲去么?”
她一句也不求他留下,可每一句都怕他離去。趙括忽然覺得心里酸酸的,喉嚨也仿佛被一樣什么東西塞住。他回答不出來,他眼里都是不舍,卻還是轉過了身要走。
“衛尉的人還在搜宮。你這樣出去,還不如讓桑婆婆將你帶走。”王恪伸手攔住了他,翻了翻白眼,“我先出去瞧一瞧動靜。省得你被抓了,又給月兒惹一堆麻煩事。”
他不容趙括置喙,立刻出門,順手又帶上了門,只留了兩人在房內。
趙括到了窗口,望見外面天色一片漆黑,宮外幾處火把映天,果真如王恪所言,四處都在搜宮。一動不如一靜,王恪行事自然比他方便。他哂笑一聲,回身將月夕柔軟溫暖的身子緊緊地抱在懷里,又撫著她的左手心:“疼不疼?”
月夕微笑著搖了搖頭,將頭倚在他的肩上:“阿雪呢?”
“在邯鄲。事出突然,又怕它太過引人注目,沒帶它便趕來了。”趙括道,他磨蹭著月夕的秀發,“你身上的蘼蕪香味,好似淡了許多?”
“是么?許是我不再服蘼心丸的緣故,”月夕淡淡地笑著,伸著胳膊摟住了他,終于低聲道,“老狐貍,再……陪一陪我罷。”
趙括望著她,嘆了口氣。
他抱起了她,坐在席榻上,她偎著他,他握著她。兩個人的手,一個那么柔軟,一個那么堅硬,一個那么冷,一個那么熱,可握在了一起,就似變成一個人的一樣。
兩人便就這樣靜靜的相偎著,安靜的,他們什么都再不想說了。
她沒有問過半句他與玥公主的事情,他也不問半句為何她會住在這宣華宮里。
在一起的寧靜時光這樣難得,能相處多一刻便多一刻。許多事情,若知曉得多了,只怕又會叫兩人多煩惱幾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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