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江天翻個身，發(fā)現(xiàn)旁邊的位置空著。
    人呢？
    他的睡意還沒褪盡，輕輕甩了甩頭。
    “綃綃？”徐江天順著敞開著的臥室門尋到樓梯間。
    廚房亮著一盞小燈，暖黃的燈光映著那道單薄的身影。
    柳綃綃的裙擺微動，人蹲了下去，從一個櫥柜的底層抽出一只紙盒。
    錫板反射出一縷燈光，她擠出一粒藥丸，放入口中，溫水一送，那粒藥丸滑落她體內(nèi)。
    “你吃了什么？”徐江天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柳綃綃悚然一驚，手里的杯子滑落，砸在地上，摔得粉碎：“你……你怎么……”
    徐江天目光冷然地盯著她，手卻越過她，奪過了她藏在背后的藥盒—屈螺酮炔雌醇片。
    他冷笑一聲：“避孕藥？”
    “徐江天……”她急切地去抓他的袖子。
    徐江天卻一側(cè)身，躲開了：“吃了多久了？”
    柳綃綃的身子一僵。
    “一直在吃？”
    徐江天把頭轉(zhuǎn)向窗外。
    墨藍(lán)色的夜空凝成了一塊輕紗，罩住了他的面容，徐江天慢慢走到沙發(fā)上坐下：“你不想要孩子，到底是怕給我惹麻煩，還是怕跟我分手時不夠利落？”他似乎還笑了一笑。
    “徐江天，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她上前一步，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把長久以來想要說出的話都傾吐出來。
    “你馬上就要訂婚了，你以后會有賢惠高雅的妻子，會有活潑可愛的孩子。我是你的情人，我靠出賣自己換取你的錢財(cái)為弟弟治病，我心里很清楚，自己這一輩子都見不得光，但我認(rèn)了！”一滴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可是徐江天，我已經(jīng)注定是個見不得光的人了，難道我還要生一個孩子，讓他也過我這種擔(dān)驚受怕、謹(jǐn)小慎微的日子嗎？”
    她眼中淚光瑩然：“我不能，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成為一個私生子。即便是你徐江天的私生子，也不行！”挺直的脊背因?yàn)檫^度用力而顯得有點(diǎn)顫抖，“我要我的弟弟，我的孩子，都活在陽光下，堂堂正正地面對別人。所以徐總……抱歉。”
    徐江天望著窗外，樹梢輕晃，搖籃一般搖著樹頂?shù)镍B巢。
    “好。”他的眼底不無幾分凄涼，“我知道了，我成全你。”把那只他緊緊攥在手心，已經(jīng)變了形的藥盒往桌上一拋，“你不需要吃藥了，也不會有一個私生子。”
    說完，起身上樓。
    他穿好衣服后徑直出了門，引擎聲在門口一響，然后越來越遠(yuǎn)，漸漸聽不到了。
    柳綃綃剛才有些激動，往回走時，才發(fā)覺自己腿都是軟的。
    她其實(shí)早就預(yù)想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
    男人要不要孩子是一回事，親眼看到自己的女人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有點(diǎn)走不動，就在樓梯上坐下來。
    倚靠著欄桿，似乎給自己軟弱的身軀找到了一個支點(diǎn)。
    一切不都在自己的預(yù)想之中嗎？
    她表達(dá)了她的顧慮，達(dá)到了她的目的。她是成功的，只是為什么……心里反而空落落的呢？
    柳綃綃抬手摸摸自己的心口，那里像是給什么東西堵著。
    稍微順了順氣，她才重新站起身來，疲憊不堪地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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