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離別(1/2)
那日,叔父忽然趕回,說得到家書,父親病危,必須馬上回去。所以他只能向她告別。
他記得離別那日,塞北的風格外大,雖不似西域的長沙絞風,卻是如刀一般劃著人的皮膚,這也是第一次他感覺到塞北的寒冷。她來送別,眼中滿是淚水,他看得出她得眼角有未干的淚痕,只是在他面前,她卻咬著牙忍住。他只能簡單的告別,其實,在那一刻,他舉棋不定,猶豫但始終不敢說出那句:“千儀,我們一起走吧,我要娶你。”
他害怕拒絕,更害怕答應。
他雖然是長子又是嫡出,但陳家向來以調香技術的高低來決定在家族中的位置。他的胞弟和幾個叔叔調香技藝都和他不相上下,他必須步步小心才能保住繼承人的位置。如果將這樣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帶回家,那么一定會影響他好不容易在家族里贏得的寵愛和地位。
他是個早慧而富有心計的人,多年來的權利的爭奪和家族的勾心斗角讓他在面對真愛時不能不顧一切,他知道她必是此生的真愛,只是他沒有勇氣在這個時候去抓住它。
自幼家中的爭權奪勢讓他知道,若是沒有地位,便就沒有一切,更不用談愛。只有當他奪得家主之位,他才能正大光明的娶千儀過門。他不是莽撞無知的少年,為了愛可以不顧一切,他自信可以深謀遠慮,奪得權勢,再來守護真愛。
他俯下身輕輕擦掉千儀眼角的淚痕,溫柔的再一次許下承諾:“千儀,你等我。我一定會回來,然后我們一起去看牡丹,看所有一切你想看的。”
“嗯,我等你,你一定要回來!”少女的淚終于再也忍不住的流了下來。“我等你,我會一直等你!”
他策馬轉身離開,甚至不敢回頭,他害怕,這一回頭,他就會改變主意。而多年后,他一直在后悔,如果,如果那時他回頭了,是否一切都會不一樣,是否就不會再有那樣一生刻苦銘心的疼痛。
摩羅山的夜很冷,天還沒有黑就簌簌的又下起了雪,此時空蕩蕩的大街上已經鋪上了白茫茫的一層,沒有白日的熱鬧,顯得格外冷清和寂靜。陳蓮香立在窗前,望著空無一人的街道,神思卻不由得回想起白日的情景,那人群中一閃而過的緋紅,為什么會有那樣熟稔的感覺,是千儀嗎?可人死又豈能復生?陳蓮香搖了搖頭,一定是自己太過思念千儀,所以才會出現幻覺。
自己怎么可能會再見到千儀,十年前,是自己親手將她的尸骨下葬,這十年來,自己一直守著千儀的墳墓。
白雪的街道,忽然一抹紅光閃過,在一片白色的世界中顯得那么耀眼,那是……陳蓮香不由的探出頭望向下面的街道,那不是幻影,是真真切切的人,一個穿著緋衣的少女,就在街道的一頭,看不清她得臉龐,但憑直覺,陳蓮香知道她正望著自己。
千儀,那是千儀嗎?是你回來看我了嗎?陳蓮香心中一驚,難道真的是千儀從那幽暗的地下回來了嗎?
忽然那抹緋紅轉身向著黑暗中飛跑了去,千儀,你要去哪?
陳蓮香剛想躍身追上去,卻立刻停住了動作,他自幼少年老成,為人做事冷淡,卻心思縝密,不會意氣用事,剛剛的沖動此時已經完全被冷靜取代。
人死不能復生,那又豈會是千儀。而且就算真的是千儀的回魂返回這世間,她又怎么會跑開,不與自己相見呢?這分明就是想引自己離開,必然是個圈套……
“蓮香公子,果然名不虛傳,什么伎倆都騙不了公子的這雙慧眼。”一個略帶柔弱的女子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
陳蓮香連忙回頭,便看到了一個身著緋色衣裙的妙齡女子。頭發沒有豎起發髻,只是隨意的披在肩頭,用紅色綢帶微微捆住,一身緋衣,既不是漢服襦裙,卻也不是塞外胡服樣式,卻像那古書中記載的天外仙子的廣袖長裙,輕紗羽衣。女子很美,卻不是那洛水之畔青樓女子的風塵之美,也不是深宅大院中的端莊之美,她的美,不似千儀那樣清秀,卻依舊脫俗,更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霸氣,驕傲,宛如九天之上的可以掌控一切的女帝。
“你,是人是鬼?”陳蓮香問道,他雖然對武功什么的沒有很深的造詣,卻也知道一個人絕不可能用那么快的速度從街道的那一頭立馬來到自己的房中,而且沒有一絲聲響,門窗都依舊緊閉,她到底是從何而來?
“我?”少女笑道,她的笑很好看,卻讓蓮香感到莫名的害怕,因為女子笑得時候眼睛是沒有笑的,那是要有怎樣的城府和心計才能做到。
她和年少時的自己很像,攻于心計,少年老成。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是神!”女子緩緩說道,“蓮香公子,你可相信,死而復生?”
摩羅山以北,便是茫茫雪原,漫天的風雪沒有一刻的停歇,沒有人知道這風雪之后是什么,只有傳言,那里就是人世的盡頭,是一個白色的,沒有戰爭沒有痛苦的神的世界。而唯有灰衣的男子知道,那里既不是什么極樂,也沒有什么神祗,只有一片森林和一個被紅蓮包圍的村莊。那里是故地,是阿修羅與帝釋天的故鄉。
千年不化的白雪下掩蓋的是修羅的古戰場,從不停歇的風雪是當年佛陀給兩個種族的懲罰。唯有阿修羅與帝釋天重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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