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卿值的夜班。</br>　　他一向運氣差,每逢夜班，必有急診，昨夜市區突發連環車禍,連著三臺手術，從晚上到凌晨。</br>　　裴言卿揉著昏沉的眉心,換下手術服。</br>　　路過護士臺時,幾個值班的護士紛紛問好：“裴醫生,辛苦了。”</br>　　裴言卿頷首。</br>　　幾個小護士是新來的，還處于一只腳踏進附院的快樂與成就中,哪怕值了一夜班也嘰嘰喳喳的滿是活力。</br>　　裴言卿沒走出幾步，就聽到一道聲音：“啊啊啊啊！我塌房了？！”</br>　　另一個護士：“我靠？！季成星這是談戀愛了？”</br>　　“這女的誰？”</br>　　“嗚嗚嗚，我看有人爆料說是他的搭檔，跳芭蕾的。”</br>　　“嗚嗚嗚，我不相信,這一定是假的。”</br>　　“這都抱一起了,還能有假？”</br>　　“……”</br>　　裴言卿腳步頓住,唇線緊抿，下頜繃成一條線。</br>　　連日連夜的手術讓他頭疼欲裂，但依舊不受控制地退回幾步,聲音喑啞：“你們說的是誰？”</br>　　塌房的那個小護士叫韓蕊，正抱著手機哀嚎著,突然看到退而復返的裴言卿，嚇一跳，連忙閉上嘴,小心翼翼地指著手機：“您…是問這個嗎？”</br>　　“嗯。”</br>　　雖然莫名其妙,但韓蕊還是把手機放在裴言卿面前,滑動著圖片：“裴醫生,您也知道季成星嗎？”</br>　　圖片上少女只露出一截白皙又模糊的側顏，但足以見精致的五官，黑衣少年將其摟在懷里，形態親昵。</br>　　裴言卿面無表情地劃著屏幕。</br>　　“我哥哥，全能舞者，釣系顏霸，演藝新星，唱歌也好聽，馬上要出新專輯了！”韓蕊顯然已經忘記塌房的痛苦，開始安利起偶像，“但才十八歲！媽媽不允許談戀愛！”</br>　　旁邊的小護士幸災樂禍：“長這么帥，不談戀愛干什么？圖片里這個小姐姐一看就是美女，要我我也喜歡。"</br>　　“呵呵，什么搭檔，一定是看我哥哥火了，想蹭熱度罷了，其心可誅！”</br>　　話音剛落，裴言卿放下手機，不輕不重的力道，發出“砰”得一聲。</br>　　他表情無甚波瀾，眸色古井無波，淡淡掃過來時，讓韓蕊下意識就噤了聲。</br>　　“不是誰都想進娛樂圈。”裴言卿眉目冷肅，轉頭就走。</br>　　雖然裴言卿連說話的語氣都沒有變，但韓蕊還是被看的心里發慌，她彎起手肘碰了碰同事：“裴醫生是不是生氣了？”</br>　　“看不出來，但感覺他心情好差啊。”</br>　　韓蕊咽了咽口水，訥訥道：“太奇怪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也塌房了。”</br>　　裴言卿坐在車里，疲憊地揉著眉骨。</br>　　想閉目休息會，但一閉上眼，腦中橫亙的全是那幾張照片。</br>　　五分鐘后，他深吐一口氣，指尖摩挲著手機，終究還是點亮屏幕。</br>　　找到對話框，上面是小姑娘沒心沒肺的——</br>　　【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吃的大餐？】</br>　　距離上條消息，一個多小時。</br>　　一股煩躁直沖頭頂，裴言卿扯了扯唇，指尖輕點屏幕，意味不明道：【全國都要知道了。】</br>　　發完消息，他直直盯著對話框，良久，喉結滾了滾，閉眼靠在座椅上。</br>　　他的狀態不對。</br>　　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這樣讓他勞費心神的人或事。</br>　　但偏偏，還樂在其中。</br>　　手機突然嗡動，裴言卿眼睫一顫，睜眼，看到來電人，他直起身體，“爺爺。”</br>　　裴哲作息非常規律，晚九點，早五點。</br>　　裴家人都有早上五六點被他打電話的經歷。</br>　　“昨晚值的夜班？”裴哲的聲音中氣十足。</br>　　“是。”</br>　　“用黃芪，羅漢果泡水。”聽著電話那頭沙啞的嗓音，裴哲擰眉：“你不要以為現在年輕，就可以胡亂糟踐身體。”</br>　　“知道了。”裴言卿應著。</br>　　裴哲冷哼道：“我和你說的話，你哪回放在心上過？”</br>　　裴言卿微垂眼睫，沉默。</br>　　裴哲：“醫院工作忙，我說要找個人照顧你，給你介紹了阮白。”</br>　　“人姑娘主動，你呢？陪裴恬去游樂園，吃飯還帶著楚寧，有時間送楚寧去學校，怎么就沒見你有時間見阮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