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君恩（11）
    李旭帶來追隨楊廣射獵的這一小隊騎兵都是百里挑一的精銳，他們分散開后，很快就將一些躲藏在草叢和矮樹之后的小動物驅(qū)趕了過來。養(yǎng)了一夏天膘的野兔、山雞慌不則路，上竄下跳地從楊廣眼前跑過。對于這些小個頭的家伙楊廣顯然提不起太多興趣，草草發(fā)了幾箭便放下了弓。倒是甘羅玩得如魚得水，不但將楊廣和李旭的獵獲一一叼回，自己亦獨立咬殺了一只野兔，一只山雞。
    “你這些手下很厲害！”楊廣用手抹了把臉上的汗，笑著夸贊。他是個馬上皇帝，約略知道一些用兵之道，單從幾隊邊軍將士彼此間配合的嫻熟程度上，便大概判斷出了對方的真正實力。
    “是云老將軍帶得好。”李旭不敢說這些人中大部分是自己從雄武營拐帶出來的，把功勞全部推給了云定興。“陛下射藝高明，臣自認不及！”掃視了一眼甘羅拖回來的獵物，他又笑著補充。
    這句話倒不完全是在拍楊廣的馬屁。旭子剛才看到楊廣在放下騎弓之前一共只發(fā)了五矢，卻射殺了三只跑動中的獵物。對于平素很少摸弓箭的楊廣來說，這已經(jīng)是非常不錯的成績了。就是一般軍中將領，不經(jīng)過長時間練習，也很難做到如此大的準確率。
    “朕老了，筋骨大不如當年。想當初朕像你這么大年齡的時候，基本上是每矢必中！”楊廣笑著搖搖頭，目光里隱約竟帶有些許遺憾。也許是被觸動了隱藏在內(nèi)心深處的記憶吧，笑過之后，他居然很長時間不再說話，只是看著甘羅在草尖上來來回回，將一些跑過自己眼前的小獸狙殺，拖走。
    見楊廣停止了對野獸的擊殺，李旭也只好放下了弓。他剛才一直控制著節(jié)奏，不敢比楊廣射得更快，更準。但楊廣對這種容讓顯然不打算領情，對著空曠的原野發(fā)了會兒呆后，詫異地轉(zhuǎn)過頭來，等著眼睛追問道：“你怎么也不射了，難道你體力比朕還不濟么？”
    “末將射這些小東西，一直射得不準。不敢在行家面前獻丑，所以只好消極怠工！”李旭搔了搔頭發(fā)，給出了一個讓楊廣可以接受的答案。
    “那倒也是，你平素射得都是馬上戰(zhàn)將，欺負這些沒有反抗之力的小東西的確索然無味！”如果君王都有一千幅面孔的話，楊廣經(jīng)常展現(xiàn)旭子眼前的，無疑是最為豁達體貼的那一幅。
    “不是無趣，的確是很難射準。末將根本找不到打仗時的感覺，幾乎瞄不上它們”李旭想了想，回答。
    “打獵和打仗不同，打仗的時候你明知只有發(fā)一矢的機會，因此能全神貫注，人弓合一。而此刻機會多，反而發(fā)揮不出你的真正實力！”
    “陛下說得極是。末將剛才還奇怪怎么找不到感覺了。聽陛下一言，茅塞頓開！”
    “你再試一次。按照我說的，想象自己在疆場上，對面的獵物手中拿著刀……”楊廣非常喜歡做一個循循善誘的老師，再次抓起弓，一邊講解一邊演示。
    “甘羅，幫忙！”李旭有意讓楊廣高興，喊了一聲，然后將手指放在唇邊打了個呼哨。銀狼甘羅聞聽，立刻閃電般跳出去，三繞兩繞，便將一只已經(jīng)跑沒了力氣野兔趕到了弓箭射程內(nèi)。
    楊廣屏住呼吸，羽箭離手。“嗖！”地一聲，將野兔脖頸射了個對穿。甘羅上前叼住死兔，跳躍著跑回。將兔子丟在李旭腳下，然后再度奔將出去，追逐下一個獵物。
    這些都是李旭和甘羅當年在月牙湖畔玩慣了的游戲，對于楊廣來說，卻是甚為新鮮。轉(zhuǎn)眼之間，他就忘記了自己正在“教導”李旭，全神投入到和甘羅的配合上。這一輪居然是五矢四中，有一只僥幸逃脫的，很快被楊廣用另一矢射翻于地。居然是地道的連珠射藝，發(fā)箭，上弦，引弓，再發(fā)，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連貫得如行云流水。
    “陛下好神射！”李旭看得心曠神怡，用力鼓掌。他見過的中原武人中，只有孫九和李淵二人的射藝可以與楊廣比肩。
    “就是這樣了，幸好朕還沒忘掉！”連續(xù)發(fā)了兩輪箭后，楊廣的體力有些透支，說話聲音里帶著沉重的喘息。“你也試試，照著朕教導的方法做！”
    李旭拗不過楊廣的熱情，只好再度彎弓搭箭。這一回他不敢再裝做射不準，用箭尖上反射的日光和兩眼之間的連線“拴”住一頭獵物，身體隨著對方的移動慢慢旋轉(zhuǎn)，在獵物再度跳起的一霎那，手松弓弦，隨著“繃！”地一聲脆響，羽箭凌空將獵物射飛，遠遠地落在了草叢內(nèi)。
    “好力道！好眼力！”楊廣是個識貨的，見了李旭的動作便知道他已經(jīng)領悟了射藝的精髓，擊掌贊嘆。
    “是陛下教導有方！”李旭放下弓，臉上浮現(xiàn)一抹笑意。
    “是你學得快。朕就是喜歡你這樣子，學什么都能一點就透。”楊廣得意地拍拍李旭的肩，“要是朝中的將領都像你這么有悟性，朕現(xiàn)在也不會如此為難！”
    “末將資質(zhì)其實平平，幸運的是總能遇到名師！”李旭發(fā)現(xiàn)拍楊廣的馬屁也不是很難的事情，眼前的大隋皇帝陛下其實非常容易哄，只要你把功勞總分給他一半，他就會十分謙虛地給你也留下自我表現(xiàn)的空間。
    “朕哪算得了名師。朕這點本事，朕自己知道！”果然，楊廣很快就開始自謙。“不過，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