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壯士(2)(1/2)
?第二章壯士(二上)
張須陀見到旭子在談笑之中拉近與自己麾下部將的關系,忍不住對年青人又高看了一眼。李旭的勇武之名他早有而聞,同僚口中,和勇武并稱的是此人的桀驁不遜。據說此人曾經在虎牢關之戰后當眾頂撞過大隋軍中第一人宇文述,所以才惹得宇文老將軍發怒,不得不奪了他的官職。誰知道這小子不服氣,居然又跑到皇帝面前告御狀,把滿朝文武攪得不能安生。令人驚嘆得是,一番御前官司打下來,平素威風八面的宇文述居然沒占到什么便宜。不但把已經到手一半的右武侯大軍弄丟了,而且還眼睜睜地看著皇帝陛下給李郎將加官進爵。
對宇文述老賊,張須陀素來沒什么好感。但這不等于他認可傳說中李旭那些冒犯上司,恃寵而驕的舉動。驕傲的人通常都是刺頭,他們經常因為過于驕傲讓自己和周圍的人付出巨大的代價,老將軍以幾十年的閱人經驗可以確保這一點。所以,他對朝廷派遣李旭來輔助自己剿匪的安排并不十分滿意。實際上,齊郡郡兵現在缺的不是什么勇將,名將,而是物資補給。近幾年跟叛匪反復糾纏,民間越打越窮,已經不能再承擔得起郡兵們的裝備損壞。為了彌補虧空,老將軍已經被迫使用了許多不愿意使用的手段,卻還是無法給麾下士卒們湊全合格的兵器與鎧甲。
如果張須陀強行從民間征守養兵費用,肯定能刮到大筆錢財。但他不忍心這樣做,在老將軍眼里,所謂叛匪,大多數都是日子過不下去的百姓。他們最初造反的目的不過是為了有口飯吃,發現提著刀吃飯比提著鋤頭在田地中刨食效果更佳后,才成為四處打家劫舍的流寇。別的地方百姓安危張須陀無權過問,但在他自己防御范圍內,張須陀不愿意做逼良一劍為盜的事情。
山丘下的叛軍又開始鼓噪,大約三百多名身穿灰布衣服,頭上包裹著灰巾的壯漢高舉著盾牌,列隊而上。這是石子河的灰衫軍,腦袋上灰撲撲的頭巾是他們的標志。兩股盜匪合伙打劫,彼此之間的權力和收益卻要分得一清二楚。從某種程度上,他們也是生意人,做拿人命換錢的生意。張須陀笑了笑,從遠處收回目光。叛匪如此,大隋官軍其實也差不多。郡兵們打仗,府兵們很少幫忙。這回皇帝陛下派一個府兵將領加入郡兵作戰,已經是打破了以往的慣例。
“敵軍并不和睦!”李旭提著弓,走到張須陀身邊,低聲征求對方的意見。“末將認為咱們痛打其中一方,對另一方稍微手下留情,時間久了,他們肯定自己要鬧起來!”
“腦袋上包著灰布頭巾的是一伙,首領是叫石子河,當年是個有名的泥水匠。腰間纏著白布帶的是另一伙,首領叫裴長才,是個賣老鼠藥的混混,人很齷齪!”張須陀點點頭,沒有直接回答李旭的建議。年青人不像傳說中的那樣桀驁不遜,也不像傳說中的那樣沒頭腦,他在心中又重新更改了對李旭的評價。“也許是有人惡語中傷他罷!”老將軍暗自想,轉過頭,沖著大伙命令。“一會兒士信和重木先出擊,將這伙灰衫軍殺散則已,不要制造過多殺傷。叔寶和仲堅兩個打第二輪,能殺多少殺多少。石子河的人敗下去,裴長才的兵馬肯定殺上來燈,火書城!”
重木是獨孤林的字,這個家世顯赫的年青人對李旭不服氣,張須陀早已看在了眼里。所以他將羅士信和獨孤林放在了一組,雖然從性格上搭配,李旭和他組合到一起更合適些。
“遵命!”李旭和其他幾人同時拱手。
“我和仲堅打第一輪罷!士信和重木剛出擊過,先緩口氣!”秦叔寶為人素來謹慎,想了想,建議。
“嗯!也好”張須陀點頭,答應。“你們兩個先上馬吧。老夫發第一箭后,立刻沖下去!”
“尊命!”李旭和秦叔寶答應一聲,飛身跳上坐騎。
秦叔寶身材與李旭差不多高,肩膀卻比李旭還寬出數寸。他手持一把丈八長槊,槊鋒比普通槊長上半尺,兩側都開有鋒刃。見李旭的兵器過于短小,秦叔寶主動策馬擋在了對方身前。“我沖進去殺了他們的頭目,你用弓箭騷擾其余的人,給我制造機會。流寇和正規軍不同,只要帶隊的頭領一死,其他人立刻沒了膽!”
“叔寶兄不要急,這個距離,我應該能射得中!”李旭笑著用弓稍向敵軍中央指了指,正指向舉著木盾,弓著身子前進的流寇頭目。那個家伙戰場經驗不多,半個身子都露在了盾牌外面。這個距離上的敵人,對旭子來說簡直就是一塊活靶。
秦叔寶的眉毛詫異地跳了跳,他沒想到旭子對自己的射藝如此有信心。“成么,山上風向多變!”他善意地給旭子找臺階下。對方急著豎立威信的心情他很理解,作為一個已經四十三歲,在低級軍官位置上滾了多年的人,他能明白一個無本之木的悲哀。
沒等李旭再做解釋,敵軍已經開始沖鋒。逆著山坡,他們跑動的速度并不快,跑著跑著,隊形就開始變得散亂。張須陀默默地扣著箭,心中計算叛匪和自己之間的距離。一百步,九十步,七十步,他松開弓弦,射出一支響箭。
“嗤――”長箭發出一聲凄厲的悲鳴,從跑在最前方的一名草寇的前胸處射進去。那人的身形猛地一滯,向后倒退了幾步,跌倒,咕嚕嚕滾下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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