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非晚目光一閃：“……當時在酒會。”
    “在你拿玻璃杯砸了韶華之后，”秦修霽垂下眼，輕輕吹了吹睡眠上的茶葉，“當時一群人都想和你過不去，她站出來給你解圍——好像是那個時候她就對你表現(xiàn)出好感了，對不對？”
    他輕輕的啜了一口茶水，抬起眼微笑：“你不覺得，她對你這樣的好感，來的太快也太沒有理由了嗎？”
    俞非晚默然不語。
    這個問題她想過不止一次，每每都是無疾而終。她一直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被從天而降餡餅砸中的幸運兒，一頭霧水就收到了別人無比羨慕嫉妒的好運氣，也只好懵懵懂懂的承受著。
    沙琪被帶走后，俞非晚一度內(nèi)疚到夜不能寐，甚至無比痛恨過當時眼睜睜看著她走出去時，自己那種近乎無情的冷靜和理智——對于這樣一個肯無私給出自己全部關(guān)照和提攜的，亦師亦友的前輩，俞非晚覺得她就如同承受了父母愛意的孩子，雖然不知道這份情感羈絆是為什么，但從來不妨礙她打心里的濡慕和擔(dān)心之情。
    “這是圈子里幾十年前的事情了，就算是放在當時也是不能為外人道的秘密，我也是聽幾個前輩們提起過一兩回，”秦修霽放下瓷杯，十指交疊擱在桌上，“說是當時沙琪剛出道時并不是一個人——她還有一個關(guān)系好到形影不離的藝人閨蜜，是個歐亞混血兒，性格……就跟你現(xiàn)在差不多。”
    “當時沙琪剛出道，性子外柔內(nèi)剛，早先又竄的太紅太快，免不了招人妒忌。有次宴會上她被一個女星在衣服上做了手腳，背部拉鏈直接開裂，跑去責(zé)問那個女星時反而被嘲笑刁難。她那位閨蜜看不過去，直接一把將她護在身后，把玻璃杯砸到了對方的臉上。”
    秦修霽頓了頓，微妙的挑了一下眉：“我不知道你當時有沒有發(fā)現(xiàn)沙琪看你的眼神可能不太一樣……但我推測，幾十年后相同的場景再次出現(xiàn)，沙琪是睹事思人，這才開始關(guān)注你并慢慢產(chǎn)生好感的。”
    俞非晚沒有說話。
    她仿佛出神的盯了自己的手指半晌，才淡淡問：“……然后呢？”
    “然后突然有一天她那個閨蜜就消失了，”秦修霽調(diào)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坐姿，說，“感覺和人間蒸發(fā)了似的，沒有原因，沒有過程，甚至消失之后什么都沒留下——所有的文字影像都好像被憑空抹去了一樣，完全找不到她存在過一絲一毫的痕跡。你知道，有能力做出這種事的，除了上面——”他意有所指的抬頭看了看天花板，“也就不做他想。”
    俞非晚定定看著他，半晌嘲諷的扯了個笑容：“……比沙琪還嚴重么？可秦總你跟我說這些，和她的下落又有什么關(guān)系？”
    “據(jù)我得到的消息，沙琪還活著，”秦修霽淡淡道，“——而她的那位閨蜜，據(jù)說也還沒死。”
    俞非晚霍然抬眼，不由自主的略微前傾了一下身體。
    “而且她那位閨蜜據(jù)說來頭不小，目前正在跟薩皮利坦那邊交涉，”秦修霽溫和的一笑，“能和一個國家交涉是什么層次的人你也想得到，雖然后續(xù)還未定，但大概是不用你再擔(dān)心了。”
    俞非晚的眼睫顫了顫。
    她整個人突然就舒了一口氣，甚至似乎聽到胸膛里那顆心噗通一聲落回去的聲音。仿佛這么久一直折磨著她的一根刺突然就干脆利落的被抽走，四肢百骸瞬間自如了不少。
    秦修霽看到她如釋重負的神情，不禁微微笑了起來：“——我給你看樣?xùn)|西。”
    俞非晚心情正好，難得順從的跟著他走進書房，卻在進門時腳步微微一僵：“這衣服……”
    ——書桌正中央攤開的正是那件已經(jīng)被俞非晚酒會當晚穿過，已經(jīng)被二手轉(zhuǎn)賣了的華倫天奴小禮服。秦修霽對她的愕然恍若未覺，神色自然的笑道：“當時好像你正好也缺錢，我就順便把它買下來了。找人處理了下酒漬，跟我當初送給你時幾乎一模一樣。”
    俞非晚的眼神微微沉了下去。
    秦修霽繞到她身后，伸手按住她的肩：“……我承認剛分手時我做的確實很混賬，非晚，對不起。”
    俞非晚仿佛是僵在了原地，細長的睫毛垂下，在眼眶處投下半圓形的陰影，遮住了眼底的神情。
    “但我覺得就算這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結(jié)果我們還是能撞在一起，這大概除了緣分也沒別的解釋，”他側(cè)過臉，目光一瞬不瞬的觀察著她，“雖然知道被拒絕的可能性很大但我還是想試一試……非晚，我把這件衣服再一次送給你，我們重新開始，好嗎？”
    俞非晚一言不發(fā)半晌，終于慢慢的側(cè)過頭，漠然的盯著秦修霽。
    “既然已經(jīng)知道會被拒絕，”她淡淡嘲諷的口氣里一絲溫度也無，“秦總干嘛還要自討沒趣呢？”
    握在她肩頭的雙手一僵，隨即秦修霽神色自然的問：“為什么？是為了你現(xiàn)在那個小男朋友，謝問辰？”
    俞非晚冷笑一聲，揮開他的手就往外走：“是又怎么樣？”
    “他有什么好？為什么你一個理由都不給的就離開我卻不愿意離開他？我有什么地方比他差？”秦修霽突然大力抓住了她的胳膊，扳過俞非晚的肩強迫她轉(zhuǎn)過身來，目光深沉復(fù)雜的仿佛在壓抑什么東西，“——看在我是真心實意想跟你重歸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