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章(1/2)
天色陰沉,厚厚的云層低壓,沒有了昨日的冷風,空氣中多了一絲憋悶。
蔚茵沒想到,隔壁的曾娘子會過來。畢竟是來客,玉意安排了一處暖閣招待,在后門旁。
兩家的后門近,離著沒幾步路。
“我在家閑著,想著要過來謝謝娘子。”曾娘子笑著,轉身一把掀開丫鬟手里竹籃的蓋布,露出里面黃橙橙的梨子,“相公老家里給送過來的,不是貴重東西,吃起來倒甜。”
“你叫我阿瑩就好。”蔚茵頷首。
“成。”曾娘子是個愛說話,性子爽直,沒一會兒便熟路起來。
閣里早已經備好煮茶爐,各種點心也擺滿了小幾,兩人各坐在錦榻兩端。碧芝與那小丫頭也去了別處玩牌,留給兩位娘子單獨說話。
曾娘子從果盤里抓了一把鹽焗番瓜子,咬進嘴角磕著:“你家相公出去忙了?”
“嗯。”蔚茵低著頭,手里攥著小刀打著果皮。
傅元承不喜歡她牽扯到外面,所以大多時候就是聽曾娘子說話。
“聽說當今圣上又病倒了,”曾娘子說著從自家男人處聽到的,“已讓太子輔政,太子仁孝,今日得生辰都沒過。”
蔚茵聽著,對于朝堂的事她不懂,倒是因此想起另一件事:“曾娘子可知道永安橋?那邊有什么?”
曾娘子歪過頭來看她一眼,笑著道:“能有什么?自然是些鋪子,街道。”
“這樣,”蔚茵略一沉吟,將削好的果肉往人面前一送,“可否幫我打聽一件事?”
“巧了,”曾娘子隔著小幾往這邊一靠,“我家在永安橋那邊剛好有間鋪面。”
兩人沒說太久,曾娘子起身告辭,今日是冬至,家中還得準備。
傍晚時,天開始落雪,沒一會兒地上鋪了一層白絮。
用過晚膳后,蔚茵聽說傅元承來了。
沒想到他會過來,今日是冬節,他應當留在本家,之前也說過這段時日不會過來。而且外面雪下著,路定然不好走。
她披著斗篷找到狗房那兒,傅元承獨自站在雪中,一動不動,檐下那盞燈籠映著他,顯出些許孤單來。
小心踩著腳下的雪,蔚茵走去人身后,將手里的傘高高擎起遮去傅元承頭頂。
傅元承垂眸,視線里闖進一片女子的裙角,瞧著素雅,鼻尖若有若無的淡淡甜香:“這么冷,出來做什么?”
“也不覺得冷。”蔚茵輕聲道,抬手幫著掃去他肩上落雪。
她動作很輕,不管說話或是做事總是這樣,溫溫柔柔,不會魯莽。
傅元承側過身,正瞧著她踮高腳尖,手指想去撣他發上的雪絮,一張臉仰著,嘴唇輕抿,柔軟的睫上帶著濕潤氣。
“有雪。”蔚茵指了指,也就聞到了傅元承身上濃重酒氣。
可是看著人,又不像醉酒的樣子,站著穩當,只是說話比往昔多了冷淡,涼得像現在的冰雪:“公子喝酒了?”
傅元承瞇瞇眼睛,良久送出幾個字:“跟我走走。”
蔚茵一怔,邁著步子小跑跟上。
傅元承沒說話,直接帶人出了后門。
一條幽深的長巷,兩頭延伸到黑暗中。
蔚茵看著傅元承的側臉,沒想到他會帶她出來。
兩人撐傘前行,出了長巷,聽見潺潺水聲,寂靜夜里那樣明顯。再往前走,一尊高塔隱約露出輪廓。
“臨江塔?”蔚茵看去那高聳的塔頂,在宅子只能看見一個塔尖,如今才知道有多高。
傅元承嗯了聲。
“這里給公子道一聲冬節安康。”蔚茵半彎下腰,道了一聲祝詞。
傅元承嘴角抿平,看著女子發頂:“好。”
一時又無語,簌簌的落雪將兩人縈繞。
這里空曠,實在沒什么景致可看,樹木早就掉落干凈,也就是圍著塔轉上幾圈,再去看那黑黢黢的永安河水。
傅元承撐傘立在河邊,飛雪卷著他的發絲,揚起落下,偶爾瞥眼走到塔下的蔚茵,纖瘦得像隨時會被風刮走。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往回走,因為下雪,這次走的是平坦的前街。
前方不遠有一間面館亮著燈,有些突兀。傅元承腳步頓住,盯著那處。
“公子要吃面?”蔚茵順著看過去。
傅元承回頭來看她:“我們去吃好不好?”
面館外頭,一個女子守著一只大木盆,手伸進冰冷的水中刷洗碗筷,口里不時哈著氣。
見到有人過來,她麻木的抬頭:“對不住,我們已經打……”
在看到傅元承身后的蔚茵時,女子驀得愣住,抬手想掃開額前落發。
“有的有的,”從館子里走出一個婦人,趕緊笑著招呼,“客官請進,要什么一會兒做好。”
見此,兩人進了館子,找了一處位置坐下。
里頭不大,也就擺了兩張舊方桌,一盞半亮不亮的燭臺。
蔚茵本以為這樣的小地方傅元承會嫌棄,畢竟是貴家的公子,怕是從來沒有進過這種地方,可是見他好像沒有什么,撩起袍衫坐下。
“我去洗洗手。”她指指廚房。
見傅元承點頭,蔚茵跟著婦人掀了簾子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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