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春生的安撫下，彭秋香很快就平靜下來。她很禮貌地對本海說，“真抱歉啊，猛地見到你，太激動了。”
    “激動了好，激動了好。”本海實在找不出恰當?shù)脑~語來了，只好尷尬地應(yīng)對著。
    “那你倆去家里說話吧，我在這里看著就行。”彭秋香說完就走進了冷飲廳里面。
    “我不去了吧？咱就在這里說一會話吧，等會兒車來了我就走了。”本海拒絕著。他想，如果他們家在市里的話，到他們家的功夫，自己也快能回到自己家了。
    “不遠，就在那里。”王春生朝右側(cè)指了指，“咱們坐下說幾句話。”
    本海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是一個公共廁所，再遠處是一個加油站，卻沒看到任何住宅區(qū)。
    可是熱情的王春生硬拉著本海走，本海無法再拒絕，也就半推半就的跟著他走了。
    剛走了幾步，王春生就直接帶著他到了公共廁所旁邊。本海也沒多想，以為他要先去方便下。
    卻不想，王春生從腰間解下了鑰匙，直接把公共廁所隔壁的門給打開了。
    本海曾一直以為那里是堆放打掃廁所工具的地方。等他跟著進去以后，才發(fā)現(xiàn)這兩間平房是住人的。兩間房子之間用布簾子隔開了。
    外面的一間，布置成簡陋的客廳模樣，一張方桌，幾個馬扎子，還有一個簡易的櫥柜里放著碗筷。墻角有一個液化氣罐，緊挨著的是煤氣灶和案板。看來平時他們就是在這里吃住的。
    本海在馬扎上坐下來，看著王春生忙不迭地給他倒水，他也沒有客氣，只是沒話找話地問道，“經(jīng)常坐公交車過來，以前沒注意到你們呢。”
    “我們才過來幾個月呢。”王春生也坐了下來，“原來打掃廁所的人不干了，我們才過來的。”
    本海已經(jīng)猜到，他們的主要工作應(yīng)該就是負責打擾公共廁所。其實，住在這里就是明擺著的事情了，根本不需猜的。
    本海也想起以前在報亭買過雜志和報紙的，但已經(jīng)想不起當時報亭主人是男是女了。其實，是男是女又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呢。
    而現(xiàn)在冷飲廳的主人王春生才和自己能扯上些關(guān)系吧，這關(guān)系也只是近三十年沒見過的曾經(jīng)的老同學(xué)而已。
    不知為什么，本海沒有一點見到老同學(xué)的激動。他對中專以前的學(xué)生時代，真的印象模糊了，那都是太久遠的事情了。
    但是，既然已經(jīng)到了這里，總不能沉默不語吧，否則尷尬起來真的很尷尬呢。于是，本海便問，“在離火車站這么近的公交站附近賣冷飲，這位置很難得到的吧。”
    “是啊，原來的那人和我家有親戚。他們不干了就推薦了我們。”王秋生并不忌諱討論這個，將信息和盤托出，“他們還有親戚在縣里有管事的關(guān)系。”
    “親戚互相幫助是應(yīng)該的。”本海隨口說到。
    “親戚的親戚，畢竟有些遠了。”王春生想了一會才說，“也花錢送禮了呢。”
    “這個社會不就這樣嗎？”本海安慰說，“現(xiàn)在天熱，等車的人那么多，一個夏天下來應(yīng)該也能賺不少。”
    “但愿吧，看現(xiàn)在的形勢還行。能養(yǎng)家糊口就好。”王秋生轉(zhuǎn)移話題問本海的情況，“你在齊港煤礦混得不錯吧？你們上學(xué)出來的都有出息。”
    “有啥出息，也就是養(yǎng)家糊口而已。”本海直接引用了王春生剛說過的話。
    兩個人說了會兒各自的現(xiàn)狀，又聊了會兒各自的家庭。
    通過聊天，本海了解到王春生曾有個女兒，但卻在兩年前患去世了。
    女兒的因病去世，不僅讓他家變得一貧如洗，也讓彭秋香的精神受了刺激，經(jīng)常性地情緒失控。
    本海明白了彭秋香剛才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哭泣的原因了。他有些擔心地問，“秋香自己一個人在那里賣冷飲行嗎？”
    “沒事。”王春生給本海續(xù)了茶，干笑兩聲才說，“平時的時候沒事，就是容易想起以前的事情，會傷心難過得厲害。今天可能是見到你，就想多了。”
    還真是一對不幸的人呢，本海心里感慨著。想想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雖然賺錢不多，但和他們比起來，算是幸福多了吧。
    “我炒幾個菜，晚上咱倆喝幾盅。”說罷，王春生起身就打開了柜櫥，想要從里面拿菜來做。
    本海忙起身攔住了，“以后吧，我休息的時候上午來，專門來找你喝酒。”
    本海想起在冷飲廳王春生說讓自己明天一早再走的話，他實在想不明白，就這樣的兩間房子，怎么可能住得下客人？不想了，本海搖了搖頭。反正自己今天一定要回家的。
    既然已經(jīng)說了不在這里吃飯，本海也就生出了現(xiàn)在就走的念頭。“那我現(xiàn)在就回去吧，過幾天就再來。”
    王春生也不再強行留他，便又陪他回到冷飲廳前。正巧，一輛公交車緩緩駛來，本海只得匆忙地地和彭秋香打了個招呼上了車。
    坐上公交車，本海從窗戶里向外看，想給王春生打個手勢，卻見他們并沒有朝自己這邊看，王春生像是又給彭秋香擦眼淚呢。
    唉，人啊，都不容易。本海忍不住嘆了口氣，引得鄰座的姑娘好奇地打量他。
    回到家的時候，丁曉燕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