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柳暗花明(1/2)
()不知什么時候,重重的灰白涌起來,漸漸漫無邊際,將整座皇城都籠在其中,仿佛穹廬間垂下無數白綾素幔,遮天蔽日。
秦恪負手站在廊檐下看,霧比晨起時更濃了些,滿眼如紛繁的飄雪亂絮,看似凝止不動,可那深幽處卻盈蕩如潮,翻卷漫涌,恍然像隱著什么活物似的。
今兒就是第三天,發引入陵的日子,這天時瞧著倒應景,前一日的風和日麗反像是假的。
明德殿的玉階下早已設好了禮饌拜位,真亭帛輿,宮里專門運棺的車也停在了不遠處。
縱然圣諭明詔喪禮如常,但中元奪宮之變那回事畢竟揭不過去,本該隆天動地的事兒,這時也不便大張旗鼓了,京中宗室貴戚一個也沒到,只有禮部一眾贊官杵在殿前撐場子。
后頭的事兒無非是依著規矩走個場面,用不著司禮監招呼。
秦恪也懶得多瞧,半轉過身去,望向殿內,眉間緊鎖,微滲著血絲的眸中滿是冰火激撞的怒色。
那正殿中一切如昨,唯獨不見供案后的太子和太子妃。
他盯著停在簀床上的那兩具碩大的金絲楠木梓宮,目光猶如棘刺一般戳在上頭,似是能憑空看穿進去。
將要一天一夜了,宮里各處早已搜遍,居然還是沒找見那丫頭。
照理說宮中守衛森嚴,又到處都是耳目,藏個人可不容易,想弄走便更加難比登天了。
既然如此處心積慮,就不會干這等蠢事,要想真捂得嚴實,只有擱在別人意想不到,壓根便不會去碰的地方。
秦恪微闔了下雙眸,腦海中又浮現出銀針塞入那只木虎腹中,從外面看一如平常的樣子。
眼前這兩具梓宮何其相似?
本來就在眼皮底下,沒人會去碰,要是里頭藏上什么,等閑誰也不會疑心,還真就能瞞天過海了。
然而,那里面卻什么也沒搜檢到。
難道真的猜錯了路數,人打一開始就不在這里,須得大海撈針那般去找?
他凜眼輕搖了下頭,暗忖就算真想錯了,除非是插上翅膀,否則也飛不出宮去,斷不會到這時還沒半點頭緒。
這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的,要么是還沒想到關竅處,要么便是人已經……
秦恪鼻息一促,瞥見霧氣已漸漸滲到廊下來了,連幾丈外那些躬身而立的奴婢都模糊起來,心頭不由愈加煩悶。
這么被人牽著鼻子走,卻絲毫摸不著半點脈門,還是頭一次。
暗吁了口氣,靜下心來想想,總覺先前猜度的還是不錯,只是要緊的關節上稍有些出入罷了。
倘若換做是自己,究竟會怎處置呢?
沉思之際,喪儀的時辰已到了。
禮部的執事官高聲唱令,引著一眾禮贊在玉階下行辭叩大禮。
秦恪沒心思拜那兩個死人,自顧自地走到廊角處避開眼目,一邊暗自思索,一邊冷冷地瞧著他們奠帛、獻酒、讀祝、舉哀。
儀式繁瑣不堪,終于禮畢之后,就有十幾名內侍扯下殿中懸掛的白綾,仔細拂拭過梓宮身。見外面的執事官口宣了詔旨,登上車,便抬起兩具梓宮緩步出殿,走下玉階,鄭重無比地安放在車上,再覆上彩綢帷幔。
車緩緩起行,傘扇儀仗在前,捧著謚冊、神帛、真亭、銘旌的內侍隨行在后,大隊人馬浩浩蕩蕩離了明德殿。
秦恪目送那兩具梓宮過了太廟街門,徑往西去,心頭不但沒有半點松解,反而莫名有些錯失不甘之感。
默不做聲地靜立了許久,驀然有到光斜刺里穿到廊下,照得眼前一晃。
他偏了下頭,隨即迎著那光望過去。
不知不覺間,彌漫的大霧竟已散得差不多了,云卻還有些厚,日光慢慢而下,云朵的邊緣盈起一層淡金色的暈光,莫管大小高遠,參差圓潤,都勾勒得一清二楚。
他搓轉著手上的玉扳指,漆黑的瞳在眸中輕快地輪了個圈,心中一凜,也像這將晴未晴的天色,似乎想到了什么,卻還沒透徹清朗。
目光撇轉間,曹成福正急急地從外面奔過來,踏上玉階時也半步沒緩,幾乎是一頭扎進廊下,匆匆跑到近前,已喘得上氣不接下氣,臉上卻是驚恐。
“督……督主……”
“急什么,把氣兒喘勻了再說。”秦恪語聲仍舊淡然,像是猜到了什么,眉梢早已立了起來。
“是,是。”
曹成福連聲應著,當真大口喘息著,唇角卻是一陣抖顫抽搐。
“該不會你們找到那丫頭了吧?”他沒等回話,眇著他直接開問了。
“督主恕罪,這個……奴婢也鬧不清到底是不是。”曹成福吞了口涎唾,喉間像被人扼住似的,口齒又有些不清不楚。
秦恪沒看他,仍舊捻著扳指,手上卻明顯緩了下來。
“什么叫鬧不清,人才不見一天的工夫,便記不得模樣了?總不成已經剁碎了,蒸爛了吧?”
“哪能呢,沒有,沒有!”曹成福把頭搖得像貨郎鼓,臉上狠抽了兩下,這才怯聲道,“回督主,方才奴婢安排人手循著金水河一帶搜檢,有幾個走到萬歲山那里,恰好在橋下的暗渠里發現一具女尸……”
他剛說到這里,就聽“鏘”的一聲脆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