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看朱成碧(1/2)
()時已近卯,禁城內仍然靜悄悄的。
許是前一日已下旨輟朝,連景陽樓上的朝鼓鐘鳴都停了,倒像是不愿驚破這片蕭寂,由任著它就如此沉淪下去。
蕭曼是被燈燭的爆響驚醒的,抬眼瞧時,日頭還沒升起來。
窗外漫天的灰藍間剖開一線森白的光,淺淺地彎起,像失顏褪色的虹,很快又被云霞遮掩,變得凄暈迷離。
室內到處還殘留著濃濃的藥味。
她乜著眼別開頭,目光掃過旁邊那只上了鎖的三層紅漆提盒。
那里面是祛瘴避蠱的藥,先前聽曹成福傳話時說得急,不敢有絲毫耽擱,緊趕慢趕,幾乎是一天兩夜的工夫,到后半宿終于都齊備了,雖不敢說萬,但尋常的蠱蟲應該能防得了。
昨晚幾乎一夜未睡,這會子眼皮想涂了漿糊,貼在一處分也分不開。
她瞧著時候尚早,索性吹熄了燈,伏在桌上繼續補瞌睡。
迷迷糊糊似乎也沒有多久,外間就有傳報的聲音。她枕腮的手肘歪了一下,抬頭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見外面天光已亮了,掩口打了個呵欠,回言叫了聲“進來”。
那來的是馮正,依舊帶著慣常的笑臉,到跟前打躬行禮:“攪擾秦奉御,小的奉干爹吩咐來取藥的。”
這是明擺著的事兒,原也不用擱在口頭上知會。
蕭曼在提盒上拍了拍:“煩請替我稟告曹少監,總共四百份,都在這里。內服外敷的法子,該用多少劑量,我也詳細寫了,一樣放在里頭,若還有不明之處,或是用藥后出了什么狀況,千萬不可自行施治,請即刻差人來告我,記清了么?”
馮正呵腰應了聲“是”,上前拿了提盒拎在手里,卻沒立刻便走,反而湊近低笑道:“秦奉御,干爹他老人家就在殿外,您看……”
還看什么,擺明了就是叫她過去見。
蕭曼暗撇了下唇,心里有些不愿,可也不能違拗,當下叫他稍后,自己去里面洗漱換了身素服,然后跟他出了寢閣,繞過通廊到殿門前。
曹成福果然抱著拂塵站在外頭,見兩人出來,先朝馮正手中的提盒瞥了一眼,這才轉向蕭曼,目光中帶著異樣的審視,像是揪住了錯,卻不當面明言,要等著人自己開口承認似的。
蕭曼看在眼里,不覺暗暗奇怪,思量著自己并沒什么錯處,又費心勞力地趕制藥品,實在弄不清哪里又犯了忌諱,惹來這副臉色,當下只作不見,就垂首恭敬站在那里,聽他怎么說。
“嘖,眼都腫了,看來是真辛苦,可累歸累,差事也不能擱下。”
曹成福斜眼睨著她:“督主的意思,只這么點怕還不保險,接著再做些備著,總是沒壞處。”
蕭曼聽得額角一痛,說做就做,哪有這般容易,看來今日又沒得歇了。
剛要應聲,曹成福卻已湊前俯近,壓著嗓子道:“公事辦得妥帖,私底下也得兼顧著別短了,督主昨個兒換藥的時候又嫌味兒不好來著,你這有手段的總不能干瞧著吧?想想法子,弄點新鮮的,明兒咱家一并來取,嘿嘿……”
曹成福笑得陰惻惻的,神色間分明別有深意,說完又輕呵了一聲,撩起拂塵轉身領著人去了。
蕭曼只覺那話像在暗指她把心思都用在了別的地方,反而不把秦恪的事兒放在心上,所以借著由頭又來敲打。
可一樁一件的事都壓在她身上,還要顧著皇帝、晉王和廬陵王,這一大攤子還要不要人活了?
至于對秦恪上不上心,她更無意往深處揣摩。
蕭曼望曹成福的背影翻了個白眼,轉進殿中,一路回到寢閣,略略把東西收拾了一下,就聽到廬陵王醒來的叫聲。
走進里間,那孩子正坐在榻上,笑吟吟地望過來。
她也回個笑臉,先打了水幫他洗漱,然后捧了早就備好的孝衣孝巾過來,替他穿在外面。
“秦禎,今天干嘛要穿這衣裳,好難看呀。”
廬陵王看著身上連邊角都不繰的粗麻衫子,皺眉有些不樂意。
孩子不懂披麻戴孝的含義,可這套行頭卻不得不穿。
蕭曼看著他懵懂的樣子,心中不免又刺痛起來,卻又不能明說,仍舊淡笑了下,做樣拍了拍自己的素袍:“世子忘了么,宮里這些日子出了好多事,陛下命咱們都穿得素凈些,討個平安,你瞧,奴婢不也換了么。”
“哦,那要穿到什么時候,明日能換么?”廬陵王還有些忸怩不依,偏著小嘴問。
“那可不成,陛下已準了禮部的奏請,且要穿一段時日才行,世子得聽皇爺爺的,對不對?”蕭曼一邊給他束麻繩編的腰,一邊接著騙慰,“況且……世子這衣裳跟人家的都不同,也別致得很,說不定太子妃殿下在天上也能瞧見呢。”
“是么,母妃能看見?太好了,他好了!快把帽子給我戴上。”
廬陵王喜出望外,立時面色一改,跳著腳迫不及待起來。
蕭曼自覺這樣欺騙孩子心里莫名地發虛,竟有些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又被他纏著問來問去,只好隨口說幾句接過話頭,給他戴好孝巾,再到外間用了些素點飲食,便領著出了寢閣。
一路到暖閣,到里間就見臻平帝披衣坐在御案前,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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