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袒衣相對(1/2)
()蕭曼錯手又給他添了道新傷,那淺窄的紅痕愈漸鮮沉,頃刻間便滲出細細的血漬。
秦恪卻像無所感似的,竟搶在頭里替她答了話。
她正想回身應聲,就覺手上一松,廬陵王已滿面驚喜地奔了過去。
“皇叔!你好了么?”
瀾建迎幾步,張臂把他攬住:“世子放心,我沒什么大礙,好著呢。”
“那你這里怎么還扎著針?”廬陵王望著他胸口又驚又詫,眼中還有些懼色。
“是啊,我也是一醒來才瞧見的,正想找人問個明白呢。”瀾建順他的話應著,轉眼瞥向秦恪,“秦廠臣聽岔了,本王方才問的是秦奉御,不是你。”
他清淡著嗓子,語聲中略帶著譏哂,牽著廬陵王緩步走近,仍舊是先前昏迷時的打扮,上身只披了件中衣,敞著襟懷,胸口要穴間那一叢銀針映出粼粼的光,瞧著頗有些刺眼。
蕭曼剛要答話,秦恪已從旁邊跨上一步,天青色的背影橫在面前,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地把她擋在了身后。
他微傾著身,略挑了下唇,作勢行禮:“回殿下,臣沒聽岔,只不過正好這里也有幾件事兒要交給秦奉御做,所以才冒昧代她答一聲,既是殿下有吩咐,那就讓她先緊著殿下這頭的要緊事做好了。”
他的傷處還沒來得及包扎,此刻右邊身子大半都袒在外面,對方卻不是廬陵王那樣的無知幼童,照著宮里的規矩,在皇子親王面前如此寬衣露體,早算犯了失儀不恭的大罪。
而秦恪卻像渾不在意,連一丁點遮掩身子的意思都沒有,就這般與瀾建袒衣相對。
他們同樣是軒昂健碩,身材肌理分明,可又不盡相同。
瀾建許是常年在外征戰,膚色略顯得深沉,肌肉堅實,勁力充盈,自有一股英拔之氣。
而秦恪雖不似他那般雄渾,卻砌瑩潤,如琢如磨,仿佛玉器天成,每一寸都是說不盡的精致,天下間只怕再難找出第二個來。
這兩人千秋迥異,各擅勝場,一時間倒也難分軒輊。
蕭曼不知為什么竟會在心里暗自品評比較他們的身形高下,驀然回神,耳根不禁有些熱燙,趕忙收起了心思。
眼見他們雖然表面上一個平靜,一個恭順,暗地里卻劍拔弩張,仿佛隨時都會動起手來似的。
她情知這時候再不開口是不行了,于是也上前走了一步,站在秦恪跟前躬身道:“奴婢方才見秦廠督的箭傷有反復,所以耽擱了些,晉王殿下有什么話請吩咐。”
話音剛落,廬陵王便拉著瀾建的衣袖插起嘴來:“是啊,皇叔,是我發脾氣把秦恪的傷口又弄破了,流了好多的血,你瞧,你瞧。”
說著就把小手抬得高高的,生怕瀾建瞧不清楚似的,又把五指都岔開,把早已干結的血跡在他眼前晃蕩。
“哦,還真是,世子以后千萬要留心些分個輕重,不可這么隨著性子來,幸虧秦廠臣只是外傷,若真有什么好歹,豈不是糟了。”
瀾建面上是在提點廬陵王,卻望著秦恪說話,那眼中暗含的笑更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意思。
蕭曼在旁聽得額角突跳,暗中向旁偷覷,見秦恪氣定神閑,面上沒有絲毫色變的跡象,心下卻沒松解,反而覺得更是緊張。
“嗯,我知道了。”
廬陵王哪里明白其中的深意,點點頭,歉意地向秦恪看了一眼,跟著又道:“幸虧秦禎有法子,剛才還砍竹子剝小竹皮,包藥膏給秦恪治傷,可厲害呢,你看他肩上。”
他順手一指,引著瀾建的目光看過去。
那肩頭有一片被暗紅的藥膏覆蓋著,周圍果然伏貼著一層薄如蟬翼的東西,仔細瞧瞧,還整整齊齊,再看那丫頭手中還沒擱下的剪刀,一切便都了然了。
敷個藥蓋在里面瞧不見,居然還這般費心仔細的,難怪一去不回頭呢。
這兩人一個東廠閹豎,一個罪臣之女,明著說是“看傷用藥”,暗地里誰知道躲在這里做什么,居然還拉世子在旁瞧著。
瀾建抽扯了下唇,鼻中那聲冷哼終于沒忍住,直盯著秦恪的右肩,“嗯”聲輕笑道:“原來如此,瞧來倒是本王貿貿然地過來有些唐突了。罷了,還是等你們這頭忙完了,本王再來說話吧。”
這話已近乎直接挑明是非,不留余地了。
蕭曼只聽得心頭“咯噔”一下,單從他說話的口氣,就能品出其中的意思是在嘲諷她和秦恪的關系不清不楚,不僅見不得光,暗中還不知藏著多少齷齪。
饒是她心胸不窄,向來也不如何在意別人的言語心思,這時聽著也不禁有氣,眼前這個原本正氣凜然的人瞧著也有些生厭了。
“那可使不得,臣是什么身份,慢說不礙事,就是再怎么要緊也不敢越過了殿下去。反正藥也已上好了,剩下的不過纏幾下,臣自個兒來就成,殿下的身子如今才是大事,臣這里可萬萬不敢耽擱。”
秦恪慢聲細語地回著,面上恭敬至極,仿佛剛才那些話都是過耳清風,一瞬就不見了。
“秦廠臣果然是知事明理的人,既然如此,本王便不客氣了。”
瀾建冷然一笑,牽著廬陵王的手轉身便走。
蕭曼嘆了口氣,卻沒馬上挪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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