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推心置腹(1/2)
()翹長的書案后,蕭曼單手支頤,凝神垂望著面前的紙箋,那上面密密的字跡已刪改多處,快沒了落墨的地方,卻絲毫不顯凌亂。
驀然間,她濃淡合宜的雙眉舒然一展,眸中盈起微亮,正要下筆時,外間卻忽然響起了叩門聲。
她從那動靜中覺出幾分熟悉來,起身過去開了門,果然見秦恪在外頭。
“娘娘要瞧晉王殿下,不礙吧?”
他嘴上明明是問的,卻根本沒打算聽她應,說完便閃在一旁,傾身朝后面鞠衣深裙的女人比手作請。
蕭曼剛還在想他怎么突然又回來了,不料這次竟是謝皇后,趕忙也退開兩步,躬身行禮。
“你去吧,不用陪了。”謝皇后向旁丟了句話,直望著里面走進去。
秦恪接口應了聲“是”,直起身來,在背后沖蕭曼撩挑了下唇,就卻步退出,從外面掩了房門。
蕭曼不知他這笑是什么用意,只覺謝皇后一進來,屋內的氣氛陡然凝重起來,連呼吸間都有些憋悶。
她這般支開秦恪顯然也是有心為之,接下來該怎么回話,只能靠自己思量著辦了。
“人到底什么情形?你照實說。”謝皇后問得直截了當,半沉著臉走到榻邊。
蕭曼也隨在一旁跟了過去,瞥向躺在那里的瀾建。
此刻他胸口那片宣紙已經揭去,絲線似的蠱蟲不見了蹤影,微陷的肌膚上卻仍隱隱透出斑斑的紅來,再加上周圍十幾處穴道間都扎著銀針,刺入的地方還滲著血漬,任誰瞧著怕都會嚇一跳,不知是什么病癥。
她想著秦恪先前交代的話,便直言應道:“回皇后娘娘,晉王殿下是被蠱蟲所侵,今日突然發作,牽連心脈,所以才引致暈厥。”
謝皇后悚然一愕,轉望向她:“蠱?哪來的蠱?”
那眼中是難以名狀的驚駭,隨即又泛起一絲異色,但也只是一瞬,眸子輕轉間,便壓沉了下去。
蕭曼只做沒瞧見,繼續恭敬應道:“奴婢愚鈍,這個暫且瞧不出來,但蠱蟲潛藏在體內少說也該有一年以上了,而且正巧下在胸間,正是最兇險的地方,極難入手驅除。奴婢現下只能先用針護住心脈,以保性命無憂,然后再另妥善的法子……”
謝皇后聽完一言不發,慢慢挨著榻邊坐下來,把晉王的手合在掌間輕輕摩挲,凄眼望著那銀針攢密的胸口,滲出的血微帶絳色,似乎比剛才更多了些。忽然有一處積攢成滴,順著胸肋滑落下來。
“娘娘莫怕,這是皮下的淤血,放出些來,反而能清火去燥,不礙事的。”
蕭曼一邊解釋著,一邊去端了水過來,擰了把手巾,正要去擦,謝皇后卻抬手一攔。
“他自來就不慣別人伺候,還是我來吧。”
蕭曼尚在微怔,手巾已被她拿了過去,散開來重新折了兩折,將那道血跡揩去,又拈著巾角把其它幾處搖搖欲墜的血滴也都抹拭了,然后放在一旁,抬手撩開瀾建的衣襟,讓上身整個都袒露出來。
蕭曼耳根不自禁地麻熱了一下,入目是屬于男子特有的健碩,那精壯的肌理瞧在眼里更叫人難堪。
她本想別開頭不去瞧,又怕露怯被瞧出什么端倪來,只好也裝作關切的樣子,侍立在一旁。
這次回眼看到的卻是肩頭、兩臂、腰肋上的橫七豎八的累累傷痕,長短不一,深淺各異,有些一看便知道是多年前的舊事了。
她唇角抽扯了兩下,這時早已沒了尷尬,只覺觸目驚心,身上起了一層寒栗。
謝皇后臉上卻依舊平淡如常,在盆里淘凈了手巾,繼續替瀾建擦身子,抬眼瞥見她面色異樣,凄聲一笑:“你瞧病的手段好,可這樣一身傷,只怕也沒見過吧?”
蕭曼確實沒見過,更不曾料到會看到這樣的情景。
雖然朝堂坊間都傳說晉王智勇過人,戰功赫赫,但她總以為不過是身為主帥,點將統兵,運籌帷幄而已,如今看這一身傷痕,之前那些原來都想錯了。
“想當年他第一次出征,是在遼東追剿建奴,那時才十五歲,臂上挨了一箭,等回宮讓我瞧見時也著實嚇了一跳,以后瞧得多了倒也慢慢習慣了。”
謝皇后敘敘說著,手上沒停,抹得很細,又很輕,一寸一寸地拂過,像怕吵醒了他,又像怕牽連到痛處,讓他難受。
蕭曼只覺她這像是有感而發,一邊侍在旁邊聽著,一邊暗自揣摩其中的用意。
“其實說這話也是自欺欺人,好歹是個皇子,不說養尊處優,元服禮還沒行就已上陣御敵,這么多年大半的時光都在外頭,和底下那些兵將混作一處,也跟他們一樣不顧性命地在陣前拼殺,宮里的人反倒都冷了,想想也是可憐。”
她說到這里,眼中淚光閃現,淡笑了下又忍住了,吁嘆了一聲,凄然搖頭。
“不過這樣也對,身為瀾家的子孫,便該處處以江山社稷為念,自己不身先士卒,怎能指望別人為大夏的安危豁出性命?唉,想想也只能如此,再重的傷我也只做看不見,省得他也跟著憂心,真到搏命時便有了顧忌。”
這番話當真是動情入理,催人淚下。
蕭曼在邊上聽著也不禁感慨,尤其是那滿眼慈愛疼惜的樣子,就和母親當年看自己一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