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燈暖香濃(1/2)
()輕脆的裂響橫刺入耳中,驚退了醞釀已久的后話。
蕭曼噎聲而止,怔遲地看他眸色由沉轉凝,再到寒意凜然,擱手放下茶盞,那白瓷沿下的凹處滲出幾粒瑩亮的水珠,順著挺潤的盞身滑墜下來,流到舟托上,轉眼便積匯成洼。
她有些沒料到他會這般色形于外,一時間也不便接話,暗嘆一聲,過去收拾了那只漏水的茶盞,另外又沏了一杯端過來。
再覷他臉色時,貌似已沒方才那么難看了,卻也瞧不出是在轉什么心思。
“你瞧這話是什么圣意?”不經意間,他忽然開了口。
蕭曼不禁一愣,本來就是因這話虛實難測,不易揣摩,所以才特意說出來叫他小心留意,瞧神色原以為已經了然了,沒曾想竟又問出這話來,倒有些不好答了。
她垂著眼挪開兩步,拾掇起桌上的書冊筆墨,淡聲道:“就是猜不透是什么圣意,這才據實回復,請督主參詳。”
話剛出口,便發覺回得不甚妥當。
果然就看他撩挑著唇輕呵:“你猜不透,卻偏偏知道對本督是件要緊事,急著趕著要回話。”
他直揭人的心思,不留半點余地,這便是不明說不行了。
蕭曼提著筆在玉缽里涮,看那墨色在清澈的水中暈染開來,片刻間就是一片混沌。
“世子雖然聰穎,但總歸還是個孩子,就算能聽得懂,也不知該怎么處置,我猜想……陛下這么說,或許是在故意提點督主。”
性子精細的人所在多有,難得的是這份機敏睿智。
秦恪眼中的凝色又緩了些,彈指甩去殘下的茶水漬:“不用說得這么婉轉,宮中如今多事,一件件又那么蹊蹺,圣心難免見疑。呵,這意思再清楚不過了。”
蕭曼確實不敢把話挑得如此直白,聽他自己說出來,心下沒有半點輕松,反而愈發緊了些,手上微顫了下,接口問:“那現下該怎么辦?”
“這怕什么?”他唇角勾起難以捉摸的笑,“嘁”聲道:“咱們做奴婢的只須盡心辦差,問心無愧便成了,其余的不必去管,這份忠心,陛下早晚自能體察。”
這番胸有成竹的話有些高深莫測。
蕭曼聽得心中混沌,不知他暗里是什么意思。驀地里卷攜著薄荷氣的熏風欺近,一抬眼,他已站在了身旁。
“世子爺這幾日身子如何?”秦恪將將抵著她肩頭問。
蕭曼有些不慣他靠得這么近,耳根不覺有些發燙,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把漂凈了墨的筆掛了,拿起摞好的書冊轉身走向一旁的書箱。
“按每日的脈象看,體內的毒質該已驅了三四成了,剩下的那些大多絞纏在氣血中,又在臟腑間循環往復,藥石見效得慢,世子年紀又太小,加重藥力對身子有害無益,所以只能抽絲剝繭一點點的來,具體什么時候能驅盡,現下也難說得緊,但性命定然是無礙了。”
“那便好。”
秦恪踱著步走過去,在窗邊的幾旁坐下來,垂睨著她裝模作樣地在那里翻弄:“你記著,打今兒起,除非是陛下召見,否則絕不能再離開世子爺半步,千萬打起十二分精神來看顧好了,可別像今日這樣輕重不分,把人一丟,自己倒跑開了。”
他話里責怪,口氣卻是在著意叮囑。
蕭曼從沒見他把話說得這么清楚明白過,心下一凜,隱覺像是有什么事要發生,回眼轉望過去,正對上那雙冷灼的目光,趕忙又避開,起身應道:“督主恕罪,奴婢知道了。”
她垂首站在那里,暗忖他像是還有話說,可等了半晌,對面仍是寂寂的,抬眼偷覷,就看他單肘搭在幾上,身子微微斜傾,正瞧著手邊那只竹燈。
早上走時,這燈只糊了紗,還沒做完,等她回來時,廬陵王已在那里忙著斗蛐蛐,早把這東西忘到腦后去了。
她也沒收拾,放著燈留在那里,這時候仍是個半途而廢的空殼子。
“你做的?”秦恪雙眼仍落在上面端詳,一臉饒有興味的樣子。
蕭曼原本還覺得這燈扎得不錯,可也不知怎么的,被他一瞧,頓時就覺尷尬,只是這會子想藏也來不及了。
“世子早前說要盞大燈,又不想要宮里送的,我便只好自己動手,做得太粗笨,原也看不得。”
話音未落,就看他已把那燈拿了起來,托在掌心比量著端詳:“攢編的倒還算精細,只是這篾子剖得……嗯,確實粗笨了些,勉強算個中下吧。”
他狹著眼品評好壞,竟半點“情面”也不留,還一副行家里手的模樣。
蕭曼暗地里翻了個白眼,有些不屑他這般評說自己的東西,正想借故把燈收了,卻聽他又道:“油還在吧,拿來。”
她不由一怔,暗想他不會是要接手來做吧,明明像是大事在即,他卻像比平日里還閑適,竟起了這樣的心思。
雖說詫異,可還是去把原先預備的東西都拿了過來,放在幾上交給他。
秦恪也沒多言,先把外面的薄紗輕輕揭去,將籠圈略整了整,然后重新抹了漿糊,覆上蒙面,稍晾了晾,卻沒上清油,仍托在手里左右端詳,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間一轉頭望向窗外,眉梢淡挑,把燈擱下,起身推開半扇,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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