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暗語竊竊(1/2)
()時辰已到,五鳳樓上的禁鼓便響了。
前頭傳警的長鈴剛過東華門,報更聲就響起來,越過高墻往里送,內(nèi)中當(dāng)即就有人順口接傳過去。
宮禁深闊,那一聲聲高亢如號子般的喊聲也顯得幽回宛轉(zhuǎn),沒一霎尾音就像被吞入混沌的夜色中,湮沒不聞了。
天上瞧不見星,將滿的月紅得像血,圓潤的邊輪彎出寒異的光,腥艷欲滴的孤懸在那里。
秦恪掩了直棱窗,回身走到雕花落地罩前,隔著翠玉珠簾朝里望,隱約能瞧見橫躺在跋步床上的人露出個半影,仍是一動不動,鼻息沉重,像是昏迷中猶在痛吟不止。
請脈的御醫(yī)枯著眉頭,面色遲疑不定,又過了好半晌才收手,呵腰向外比手示意。
太子妃扶著雕花木欄站起來,身子搖搖欲墜,由兩個宮人扶著才穩(wěn)住,從里面走出來,淚痕未干,眼眶微有些腫,緩曳著步子一直到外間,挨著羅漢床坐下來。
“說吧,現(xiàn)下究竟是個什么情形?”
那御醫(yī)一直沒敢直起腰,這時不免沉得更低,面色也愈發(fā)躊躇。
“太子殿下、身系國本,這時候還顧忌個什么?你只管照實回話便是。”秦恪忽然開口,從宮人手里接過湯羹,捧到羅漢床邊的小幾上。
他驟然凜起嗓音,那個“實”字頗顯得沉肅。
那御醫(yī)身子一震,趕忙應(yīng)道:“是,是,回太子妃殿下和秦公公,依臣方才所見,太子殿下脈象細遲,與早前大致相同,按說已正了骨,敷了藥,該當(dāng)已有好轉(zhuǎn)才對,這個……為何到現(xiàn)在還昏迷不醒,臣以為多半是被覆壓之時震傷了胸肺,氣滯血淤,亡陽虛脫所致。”
“我就說么,若是只傷了筋骨,哪會到此時人還睜不得眼,現(xiàn)下這樣子可怎么了?”太子妃說著便以帕拭淚,抽抽噎噎地又哭了起來。
那御醫(yī)慌不迭地跪倒在地:“太子妃殿下恕罪,這個……這個,外力損傷不像六淫七情的病癥,從脈象體征上一望便知,氣血停積,有些個狀況初時不明,過后才浮現(xiàn)出來也是有的……”
秦恪負手在旁嘁聲一笑:“這么說還是先前瞧得有誤,見天說著食祿盡忠的話,到頭來又怎么樣,還不是這般閑混日子,有負君恩?”
一句話嚇得那御醫(yī)面色煞白,伏地連連叩頭,連大氣也不敢出。
“行了,到現(xiàn)在還裝這可憐相做什么?就實說該怎么著吧,好叫太子妃殿下安心,本督稍時面圣也好回話。”
“是,回太子妃殿下和秦公公,要說這類癥狀……原本該也沒什么疑難,只須用藥對癥,三五天內(nèi)便該有起色。殿下如今這樣子,難保不是外傷引發(fā)的什么隱疾,這個……待臣回去與院使大人和其他幾位醫(yī)正商議之后,明日再來回話。”
明明是清清楚楚,一望便知的事兒,居然還鬧出這么多花樣來。
秦恪朝里間瞥了一眼,忍不住暗笑,轉(zhuǎn)過身來抱拳道:“病勢無常,藥亦萬變,興許真是個小變故,太子殿下一向康健,乃國之儲君,定能吉人天相,太子妃殿下且放寬心,料來不至有什么大事。”
太子妃不置可否,帕子半掩著臉,支頤靠在那里,略顯無力地揮了揮手。
那御醫(yī)如蒙大赦,當(dāng)即叩頭謝恩去了。
“殿下要靜養(yǎng),你們也別杵在這里了,都下去吧。”
她略顯不耐地發(fā)了話,旁邊的宮人不敢耽擱,當(dāng)下都退身散去。
這便是要說正經(jīng)話的意思。
秦恪的腰板這時早已繃了起來,神色間也隱去了那份恭敬,半點也沒有要留下的意思,曳撒下擺流蘇般的一拂,已轉(zhuǎn)過身去。
“廠臣等一等,我還有話說。”背后的聲音已不見絲毫哀泣,反而還帶著幾分嫵媚。
他沒回身,卻停了步:“殿下要說的不都在那只漆盒里裝著了么?”
他連諷帶拒,話音落時,卻聽到一聲低淺的哂笑。
“本宮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廠臣怕什么,還是……怕還有人在這里。”
語聲隨著香膩的熏風(fēng)從身側(cè)掠過,驀然擋在面前。
這張臉的神氣與方才已然不同,目光還暗作示意似的斜瞥向里間的珠簾后,面上巧笑嫣然,眼眶兀自還泛著紅,瞧著不免有些好笑。
秦恪被那股胭脂味兒沖得額角發(fā)脹,不著形跡地轉(zhuǎn)開身,背向一旁:“既然如此,那便請?zhí)渝钕路愿腊伞!?
太子妃眼中又增添了幾分別樣的笑意,這次倒是沒迫身再走近,只移過肩頭與他并著。
“吩咐可不敢當(dāng),我原本就是有事相求,還須廠臣多幫襯才好。”她微側(cè)過頭,望著那半面俊美難言的臉,有一瞬的遲愣,露齒一笑,“廠臣果然好心思,我不過隨便送了些果子過去,你便能猜出其中的深意來。”
“太子妃殿下苦心孤詣,臣自然要用心揣摩,若是懵懂不知,豈非是有負所托?”
他淡聲應(yīng)著,太子妃卻好像沒聽出其中的冷漠,又是一笑,眼中漸漸冷下來,又轉(zhuǎn)向遠處的跋步床:“你瞧這是什么用意?”
秦恪也瞥望了一眼,那模糊的身影仍是聲息無,仿佛業(yè)已撒手人世不知了,回想早前在大醮道場上那一幕,當(dāng)真是有些出人意料。
能有這份心性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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