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卻上心頭(1/2)
()貌似失意潦倒,行走間卻昂然直視,步履堅實,絲毫不見頹喪。
這不經(jīng)意的一瞥,讓蕭曼詫愣不已,只覺這人極是眼熟。默然回思,便記起上次去青陽城,暴雨傾盆中在茶寮所遇的那個書生吳鴻軒。
當(dāng)日他自說要進(jìn)京去,沒想到人竟在這里,想來定然是囊中羞澀,在京里尋不到合適的下處,所以只能到這郊野寺廟中來棲身寓讀。
這樣子雖說瞧著心生惻憫,但想起他那時堅持不受秦恪施舍的銀票,這份讀書人的骨氣,著實叫人敬佩。
他這時剃去了頜下蓬亂的胡須,不再是一副落魄邋遢的模樣,像猛然年少了許多,眉宇間的義無反顧中還顯出幾分落落灑脫的俊逸神采來。
想起他與蕭家的淵源,蕭曼不由喟然暗嘆,即便感念他對父親的情誼,也有好些話想說,但以自己目下的身份,卻不能當(dāng)面言明,只能遙祝他早日登科及第,仕途平順。
一瞥眼間,就看淳安縣君又做咬唇狀,眸色癡癡,竟沒一絲眨動,目光隨著他的腳步漸移漸遠(yuǎn),直到側(cè)影變?yōu)楸秤埃詈箅[沒在小徑盡頭的轉(zhuǎn)角處,還仍舊駐足凝望。
蕭曼心下愕然,想起先前她眼中那抹異色,再起身走到這里,怎么都覺不是偶然撞見,更像是早就知道吳鴻軒會從那條路上走過,所以才刻意專等。
該不會她心里想的那個人就是……
蕭曼不由更是吃驚,方才聽琴時只覺其中如泣如訴,情至纏綿,猜想她的心上人就算不是青梅竹馬,也該當(dāng)認(rèn)識了許久才對。
這吳鴻軒從西南邊地來京城還不足一月,到弘業(yè)寺的時候更短,兩人絕不可能是日久生情,怎么就叫這淳安縣君如此傾心相許了呢?
蕭曼百思不得其解,她不信戲文中書生與官家小姐寺中生情的段子,至于一曲《鳳求凰》便能叫人不顧一切,生死以之,就更像是一枕黃粱。
這時淳安縣君才回過神來,淡緩地長嘆了口氣,轉(zhuǎn)頭驀然一驚,似乎才想起她還在旁邊,雙頰立時躥紅,垂眼掩著目光中的尷尬問:“秦公公可還有什么提點么?”
她這副神色便更讓先前的猜測確鑿無疑。
蕭曼不好當(dāng)面說破,略想了想,然后道:“縣君不久便是晉王妃,提點兩個字萬萬不敢當(dāng)。剛才也說了不少了,原不該再攪擾縣君清靜,只是有句話還是思量著勸一勸,縣君姑且聽一聽,若是不對,便只當(dāng)從沒說起過好了?!?
“秦公公但說不妨。”淳安縣君見她說得鄭重,也跟著正色起來。
蕭曼并沒立刻開口,有意無意竟學(xué)著秦恪的樣子,朝旁邊踱了半步,負(fù)手靠在窗邊,望著吳鴻軒身影隱沒的轉(zhuǎn)角處,半晌才緩然道:“世事無常,好些都是可遇而不可求,就算真的得到了,往往也不如原先想的那么好。”
眸光微偏,轉(zhuǎn)向淳安縣君:“縣君品貌才德都是上上之選,方才那一手琴技更是世間絕藝,大好年華,其實不必過于執(zhí)念,更不必為此傷懷,來日方長,怎么知道就沒有更好的際遇?”
淳安縣君勉強(qiáng)一笑:“秦公公是豁達(dá)的人,我比不得。其實方才撫那一曲不過也就是舒一舒胸懷罷了,哪里敢奢求什么際遇?”
“這話就差了。”蕭曼忽然走近一步,望她道,“縣君的際遇是御賜的,求也求不來。不瞞說,晉王殿下我是見過幾次的,人品樣貌,做奴婢的萬萬不敢品評,也不提從前立了多少功勛,就說此番推延婚期,前往西北抵御沙戎,這般舍己為國的胸懷便不是尋常人能有的,縣君能得這樣頂天立地的英雄為夫婿,該是平生幸事,若再有他念便叫人想不通了。”
她對瀾建的事其實并不甚了了,談不上什么崇敬,想起他與秦恪暗中“搶奪”自己的事,更生不出什么好感來,這些刻意吹捧的話一出口,連自己都覺耳熱心跳。
若此刻和淳安縣君易位相處的話,無論入宮,還是隨瀾建就藩封地,她都是絕不愿意的,尤其這些日子目睹了宮里的爭斗是非后,這念頭便更加絕決。
如今不但不勸別人退身提防,反而還費(fèi)盡心力地慫恿,真不知是幫她還是在害她。
可依著自己現(xiàn)在的身份,又不能不做這種違心的事。
淳安縣君像也沒想到她會這么說,訥訥地聽完,唇角微露苦笑:“秦公公說得不錯,在別人看來我定是糊涂透頂了,可有些事大家瞧著好,擱在自己身上卻未必合適,反而另一些東西,一旦留了意,便像在心里烙了印,生了根似的,想再忘記就難了?!?
她一副愁苦無限的樣子,一時半會兒顯然轉(zhuǎn)不過彎來。
蕭曼這時卻沒心力再說那些冠冕堂皇的話了,也跟著幽幽一嘆:“這世上的事十九都不如意,百姓家如此,天家也是如此,與其傷懷自憐,倒不如看開些,冥冥之中一切都有定數(shù)?!?
她這話里沒再提淳安縣君,倒像是純由心發(fā),感懷身世,到最后已近乎自言自語了。
淳安縣君怔怔出神,輕咬著唇像在品咂這話的深意,過了好半晌才望她點頭:“這話說得真好,我記下了,多謝秦公公開解?!?
言罷,深深福了一禮,目光中已是至誠之意。
蕭曼趕忙躬身還禮,總覺有好些話沒說完,可也不知該怎么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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