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捕風捉影(1/2)
()數(shù)十年來朝夕相處,幾乎形影不離的伴在一起,早已不是尋常主奴可以比擬,難以想見皇帝會拿這般冷漠的口氣和他說話。
焦芳知道這是動了真怒,此時已不可再瞞了,心下暗嘆一聲,只得據(jù)實說了出來。
臻平帝先是意料之中的驚愕,隨即面色陡沉,抽搐的臉牽連著唇角向旁扯動,鼻息一促一緩,整個人已不自禁地顫抖起來。
焦芳慌忙攙住,探手幫他撫著胸口:“凡事總有個法兒,主子千萬莫傷了龍體。”
不料這話卻像覆舟之羽,剛一出口,臻平帝便喉間聳動,張嘴一噴,立時鮮血四濺,染紅了最近那幅墨跡猶新的涂鴉。
“主子!”焦芳悚然大驚,回頭沖外面急叫,“秦禎,秦禎!”
“不許叫。”
“主子……”
“沒聽見么?朕說了不許叫!”
臻平帝驀然厲聲一喝,雙目圓睜,唇間血色殷然,儒雅的面龐竟顯得有些猙獰。
焦芳不敢再違拗,紅著眼眶應了聲,拿帕子輕手幫他抹了血,繼續(xù)撫著胸口順氣。
臻平帝默然木著眼,眸光游散,仍舊喘息不定,臉上的怒色卻漸漸沉了下去,像被抽空了力氣,塌身枯坐在那里。
“焦伴……朕這輩子是不是做了太多的罪孽,才會遭此報應?”
焦芳眉色一凜,當即撲身跪倒:“主子這么說,老奴便當真是萬死莫贖了。”
“朕說得是自己,與你有何關系?”臻平帝斜睨著他,散亂的目光微帶著詫異。
焦芳伏地道:“主子是大夏萬民的君父,常言都說‘天下無不是之父母’,主子若是有罪,奴婢又豈能無罪?”
他沒起身,頓了頓又道:“平日里總有人說做事難,做官難,做人難,其實都不過是一時之虞,只有主子時時刻刻把‘家國’兩個字擔在肩上,所以主子才是天下最難的人,別人不知道,老奴還不知道么?”
說到這里,他已哽咽起來。
臻平帝遲遲地望著他,也像觸動了心神,眼中泛起星閃,面上卻只有苦笑:“難又如何,也當不得怙罪之由,這時候你還替朕開脫,又有什么用處。”
說到后面,他目光重又變得沉定下來。
“朕知道是誰。”
焦芳促然仰起頭:“主子,現(xiàn)下還……”
“不必多言,朕心里有數(shù)。”臻平帝搖了搖手,半闔著雙目仰靠在軟榻上,“你起來,告訴秦恪,此事不許再查,也不準任何人再提起……朕想一個人靜一靜,你也去吧。”
焦芳應了聲“是”,吃力地站起身,也像虛脫了似的,腳下有些輕浮蹣跚,慢慢走到外面。
蕭曼正等在門口,見他額上起了一層薄汗,臉色也不好,趕忙扶住驚問:“干爹,方才那是……”
焦芳低嘆了一聲:“陛下方才動怒吐了血,你進去好好瞧一瞧,回話時也留個心,別再糾扯這事兒,陛下也習慣你伺候了,興許一會兒就順氣兒了,快去吧。”
剛才聽見動靜時已隱約有了些預料,但吐血畢竟可大可小。
蕭曼懸著的心登時又緊了幾分,當下不敢耽擱,點點頭便轉身快步走了進去。
暖閣內風聲呼哨,半掩的窗被涌開了,牖扇磕碰扭結的聲響刺的人心神跳蕩。臻平帝癱仰在軟榻上,歪斜的身子像旁邊翻卷不止的紗幔一樣凌亂。
她吃了一驚,幾步奔過去,先探他鼻息,尚有呼吸,只是暫時昏厥了過去,心下稍定。于是先扶他躺好,再起身把所有的窗子關了,紗幔也都扎緊,遮了天光,這才回到軟榻前細看。
舌苔淡白,手足冰冷,渾身潮汗,是外感引發(fā)肝氣郁結的癥狀,氣涌上逆,以致吐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好在脈象上還不算細弱,沒當真?zhèn)诵姆巍?
蕭曼暗嘆了聲萬幸,當下用針刺他合谷、內關等穴,瀉了火氣,瞧著脈象氣息都平穩(wěn)了,也沒敢多耽擱,起身又出了暖閣。
焦芳還等在那里,迎面便問:“陛下如何?”
看著那滿眼關切,蕭曼也不忍讓他太過憂心著急,緩聲回道:“剛才已用了針,暫且沒什么大礙了,不過畢竟是七情內傷所致,須得安心靜養(yǎng),不能驚擾,干爹先看顧著,我這便去煎藥。”
“幸好有你在。”焦芳如釋重負地嘆了一聲,“我瞧著,你去吧。”
蕭曼點點頭,快步先回西首的寢閣取了藥,再繞去后面的茶盥間。還沒到近處,就聽里面?zhèn)鱽砣寺暎[隱像在說著“二祖宗”。
她微覺詫異,不自禁地放輕了步子,悄悄走到門口處,只聽里面的人道:“往常七夕前后這兩天,二祖宗都沒個好臉色,咱們一不留神就得倒大霉,只有老祖宗在旁邊才好些。今年可真是奇了,明明才剛出了大案子,人卻跟沒事兒似的笑著,還賞咱們茶水喝。”
另一人嘁聲道:“我說你可真是賤骨頭,二祖宗不發(fā)火,還有茶水喝就偷著樂吧,難道像去年那樣好,一次就賞了二十多人板子?”
原來不是偶然而發(fā),還是個定時定性的毛病。
蕭曼暗暗吃驚,想起昨晚他那仿佛要吃人似的眼神,此刻仍心有余悸,可也不禁更加疑惑,當下繼續(xù)側耳細聽。
先前那內侍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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