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密云初現(xiàn)(1/2)
()“舊的怎么會比新的好?”廬陵王眨著那對圓活的眼睛,小臉上滿是不解,忽又恍然似的一哂,“你是在說笑,對不對?”
菲葑不棄,敝帚自珍的道理,這世上怕好些人都不明白,又何況只是個五六大的孩子,見新忘舊,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
蕭曼不明白秦恪為何突然跟孩子揪扯起這個來,暗地里琢磨多半還是在敲打自己,卻見他慢慢俯身下來,凝著那張小臉:“不是說笑,等世子爺以后長大些,有了放不下的東西,自然就明白了。”
“放不下的東西?就像我戴的長命鎖么?”廬陵王兀自懵懂地?fù)嶂X袋。
秦恪眉梢輕挑了下,點點頭:“當(dāng)然是,但凡世子爺覺得要緊的,不管什么都算?!?
“哦,你也有放不下的么?”
“臣也有,可惜找不回來,有時候自己都忘了,世子還是到那邊歇著,臣陪著玩會兒。”他說的淡然,真就抱起廬陵王,到書案后坐下,陪他玩起那只木虎來。
蕭曼望著他有些發(fā)怔,總覺方才那話怪怪的,叫人不暢快,這逗哄小兒的側(cè)影更有些似曾相識。心頭一凜,驀然想起在水月坊宅子里看到的那本偽作《道德經(jīng)》的冊子,里面圖畫上的人依稀就是這般情態(tài)。
“可惜找不回來……自己都忘了……”
她默念著這兩句話,只覺圖畫上那始終不見模樣的面孔在腦中愈來愈清晰,但不再是觸目驚心的可怖,反而情凄意切,叫人惻然。
這就是他放不下的么?
蕭曼忽然覺得這個聲名顯赫,人人聞之色變的人雖不簡單,可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復(fù)雜,一般的念著情,盼著情,苦著情,和尋常的人沒什么兩樣。
她悵悵地輕嘆了一聲,目光轉(zhuǎn)回箱籠里的書冊,略翻了翻,很快就找到了母親遺留的那份手稿,循著記憶翻到中段,果然有關(guān)于引蠱、滅蠱和治療的記載。
細(xì)看之下,才知道原先自己用的法子確有疏漏,以前只關(guān)注治療之法,對這個便沒怎么留心,難怪會出岔子。
她細(xì)思極恐,心有余悸地朝秦恪又望了一眼,暗想當(dāng)時若不是有他在,恐怕早已釀成大禍了?;剡^頭來,趕忙多看了幾遍,把其中具細(xì)都默記得清清楚楚。
松了口氣,心下卻沒有釋然。蠱蟲雖然危險,但要緊的時候畢竟已經(jīng)過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另一件事。
遙記得母親當(dāng)年留下一份拔毒解毒的要法輯錄,自己一直都放在顯眼的地方,這時卻不見了影子。她索性把所有的東西都搬出來,才發(fā)現(xiàn)那幾張紙被堆疊的書籍壓在最下面,瞧來這箱子還是被人翻檢過,所幸東西還都在。
她拿著那小冊子站起身,比著前些天自己琢磨出來的方子對照,心無旁騖,也不知過了多久,回過神來時,已聽不到旁邊的說話聲。
轉(zhuǎn)眼一瞧,廬陵王斜靠在秦恪身上,鼻息調(diào)勻,竟已睡著了。
“這些都用得著么?”秦恪沒抬頭,伸指將孩子鬢間散出的碎發(fā)撩到耳后。
“奴婢多謝廠督大人賜還舊物?!笔捖芍缘刂x了一句,走近兩步,“說實話,世子現(xiàn)在的狀況,我原先也忐忑得緊,有了這些東西便好了,起碼也能多幾分把握。”
秦恪呵聲一笑:“人是個命,好與不好也不在大限長短,活得久了未必是福氣,早去幾年也不見得是壞事。”
這話又像他一貫的樣子,聽著便叫人渾身發(fā)涼。
蕭曼怔愣間不禁有些恍惚,只覺方才的他仿佛是夢中編造出來的,如今眼前這才是真實。
秦恪也沒往下接著話頭,慢慢揚起臉,唇角依舊噙著薄涼的笑:“之前說了,既然是陛下的旨意,你便用心照看著,說不得以后怎么樣,咱們還都要靠世子爺周呢。”
他說著就起了身,雙臂自然而然地向前送,蕭曼當(dāng)即會意,親手將熟睡的廬陵王接了過來。那孩子想是晨間起得太早,這時倦得厲害,只蹙眉扭了扭身子,并沒醒過來。
“你回旨時看陛下的情形如何?”秦恪忽然又轉(zhuǎn)了話鋒。
蕭曼當(dāng)然明白他的意思,略想了一下便應(yīng)道:“陛下這兩天大有起色,腿腳已能屈伸,十日之內(nèi)必能走動,請督主放心?!?
“你的醫(yī)道,本督有什么不放心?只不過……立了這樣的大功,不知回頭皇后娘娘那邊要怎么賞你?”
他這話忽然又尖刻起來,直戳在要害處。
若不是經(jīng)由他提起來,幾乎都已經(jīng)忘到腦后了。蕭曼蹙著眉,只覺這話與其說是敲打,倒更像是在著意提點。
迎著他的目光回望過去,那微狹的眸中并不見冷意,反而帶著些促狹的嘲弄,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么回話好了。
“不管人家如何,本督這里可是一直給你記著功勞,等好吧?!?
秦恪說著已轉(zhuǎn)過身,徑直出了門。
外面空無一人,想是時辰的緣故,似乎比原來亮了些。日頭透過窗柵投下斑駁的光影,又拉成窄長的一條條橫在墻壁上,廊間猛然像又逼仄了幾分。
秦恪并沒走,負(fù)手站在那里,目光透過隔檻,任由刺目的光在眼前閃跳,離炫出斑斕朦朧的暈彩來。
過往的日子太多,這一刻等得太長。不過,籌備已久的好戲終于要開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