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暗度陳倉(1/2)
()雖然遲了些,但月亮總歸還是出來了。
漫天繚亂的星像是尋見了主心骨,一下子顯得錯落有致起來。
午夜的風不再勁烈,卻也難言輕柔,吹動窗扇的響聲與外面的更鼓交纏在一起,已有些分扯不清。
平遠侯不知是第幾次探頭向外面望,隔著幾盞搖曳的風燈,院子里還是昏寂寂的,月光照不清,一切仿佛都隱沒在杳冥中,唯有紅漆牌坊上寬大的金匾依舊赫然彰目,幾乎和白日里看時沒什么兩樣。
夜色凄迷下,那上面“百世流芳”四個字籠著一層清冷的顏色,筆道間莫名透出幾許寒氣森森的鋒芒來。
他悸悸地回過頭,覷了一眼左右勁裝肅立的彪形番役,輕咳兩聲,做樣抻著腰背坐直了些,伸手去摸旁邊幾上的茶碗,端到眼前看見那一層濕貼在底層的茶葉,才省起這一碗先頭也早喝空了,只得訕訕地又放了回去。
對面斜側里嘩聲輕響,身著緋袍補服的人撩開珠簾出來,徑自走過正中那面繪著“日月經天”的堂壁,卻連眼角也沒往這邊望一下。
平遠侯有些坐不住了,趕忙起身追過去叫了聲:“曹公公請留步!”
曹成福聞聲停步,回過身來冷眼一詫:“喲,侯爺怎么自個兒起來了?這些個奴婢沒點眼里價,您先坐著,咱家吩咐人來添茶。”
“不,不,多謝曹公公,茶……便不用了。”平遠侯臉上抽了兩下,迎笑陪著小心道,“這個……眼瞧著要過子正了,不知廠公大人……嗯,那頭的公事處置得怎樣,何時能回來?”
曹成福油滑的臉上揚起一抹讓人無法捉摸的冷笑:“侯爺這話問的,督主可是去神霄宮面見陛下和老祖宗,這里頭的時辰早晚,誰拿捏得準?”
平遠侯有些不自然的點頭干笑兩下:“曹公公說得是,那本侯……”
“侯爺怎么了?”
曹成福“呵”了一聲,唇角墜著不屑:“我們督主是勞碌命,比不得侯爺清閑。他老人家今兒天剛亮就奉詔去了青陽,下半晌便趕回京師,再到神霄宮復旨,這中間馬不停蹄,連口氣兒也沒歇,還特意交代給侯爺傳信,您可倒好,這還沒進后半夜呢,便等不得了?”
略略一頓,又嘆氣:“那也罷,既然都這么說了,咱家這就恭送侯爺回府,等督主到了,咱家這里有個話回就得了?!?
平遠侯脹紅著臉,喉頭咕噥了幾聲,勉強擠出一絲笑,拱手道:“曹公公誤會了,廠公大人執掌機要,千頭萬緒,百忙之中還如此眷顧,本侯感激尚且不及,怎敢存著半點怠慢的心思?這個……曹公公有事只管請便,本侯自在這里靜候廠公大人就好?!?
曹成福深以為然似的贊聲點點頭:“哎,咱家就說么,若是那等不通情理的人,督主也不會想著侯爺不是?”
說話間外面就有了動靜。
“瞧瞧,眨眼功夫這不就到了么?這望著喜事兒就得有點耐性,您稍候,咱家這就迎去。”曹成福說著便將拂塵一抖,搭在袖子上,徑自往外走,到門口處自然而然地加快了步子,到廊外的臺階下時,轎簾恰好揭開。
他迎上去,伸臂做個扶手:“督主一路辛苦,奴婢們都候著呢?!?
“人什么時候到的?”秦恪在他臂上稍搭了一下,邁過轎杠,卻沒往里走。
“督主的信兒剛到,奴婢立時便叫下頭去傳話,沒一會兒人就顛顛兒地來了?!辈艹筛`椭亲有Γ譁惤┑吐暤溃芭舅餍跃桶阉涝谀莾海瑳]怎么搭理,專等督主回來,這會子都火燒火燎地坐不住了。嘁,想拿好處也得知道便宜難得,別忘了自個兒的斤兩?!?
還真是,先拿線吊著,再把人冷涼了,擱急了,悶慌了,后頭那把火才好往上加。
秦恪聽著舒心,若有若無地拂挑了下眉,抬步走上石階:“晾著做什么?回頭要是真的父憑女貴了,就不怕人家記恨上?”
這般打趣地口吻在他身上可是罕見少有,想來是心情極好的緣故。
曹成福呵腰隨在旁邊,察言觀色,嘻著一張臉道:“奴婢是依著規矩辦事兒,怕的什么?督主舍下這天大的好處叫他接著,謝都來不及,還敢記恨?”
秦恪勾唇哼了一聲,那絲笑意已從眸中隱去:“英國公這事兒要多費些心思,咱們不能光借著變天換衣裳,還不知道是誰下的雨,瀛山王那頭更不能松勁兒,我總覺得這里頭連著筋似的,你親自盯著點,司禮監的事倒是可以放一放。”
曹成福連聲唯唯,一一都應下了。
這說話間,已穿過外廊直入正門。平遠侯早迎在那里,果然是一臉疲乏,發際間還濕濡濡的浸著汗,盡力遮掩著目光中急切的興奮,上前行禮相見。
“本督來遲,勞侯爺久候了?!鼻劂」傲斯笆只囟Y。
平遠侯趕忙應道:“廠公大人一路奔波辛勞,本侯不過略等幾時,又叨擾曹公公相陪,實在萬不敢當?!?
秦恪也無意多做寒暄,當即便朝里面做個相請的手勢,平遠侯更是受寵若驚,同一比手,卻不敢走在前面,墮后半步,隨著他的腳蹤到了斜側的里間。
兩人各自落座,仆廝奉茶上來,隨即退出去掩了門。
“方才在神霄宮,本督該說的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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