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盤根錯節(jié)(1/2)
()之前叫人回稟的那幾句話不過是為了暗中知會,同時也盼這位老祖宗能幫忙遮掩,可他卻像不必親見便已經(jīng)洞悉了一切似的,著實叫人吃驚。
到底是隨侍在皇帝身邊數(shù)十年,最受寵信的人,不是靠拍馬奉迎便能做得到的。
蕭曼暗暗駭服,想著事情隱秘,這時也確實不便開口,于是低聲應(yīng)了。
再抬眼時,就看廬陵王也恰好回過頭來,小嘴一張一合的,還沒等剛動兩下,就被拉進(jìn)屏風(fēng)后面去了。
蕭曼瞧那口型,隱約像是在說“蝴蝶”,果然是孩子心性,這時候還沒忘記玩。她不由好笑,可一想起他目下的狀況,心中就像沉沉地壓了塊石頭,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
轉(zhuǎn)身走出廳外,回到早前出來時那處小間,里面的冰鑒依舊汩汩散著涼氣,誘人的冷食也還都擺在書案上。
望著那半盞吃剩的鮮果冰酪,她這時卻已沒了半點食欲,怔怔出神了一會兒,索性把東西都放回冰鑒里,坐到椅上,在硯里加水研了墨,鋪開紙箋寫起藥方來。
打從兒時粗通醫(yī)理開始,這便是她閑暇之際最愛做的事,尤其是心中煩郁的時候,若是沒人來管,甚至能寫上整整一個通宵也不覺疲倦。
其實她也不一定真是為了治什么病,只是喜歡這么用心思考,反復(fù)推敲,身心都沉浸其中,頗能自得其樂,到后來那些疑難之處往往都能別僻蹊徑,迎刃而解。久而久之,醫(yī)術(shù)也與日俱進(jìn),終于得了母親的真?zhèn)鳌?
她沉下心來,時而動筆,時而思索,不知不覺間十幾張紙都已寫滿了,可還是覺得哪里不妥,于是將這些都丟在邊上,另換了一疊,又費了好一番工夫,最后才推敲出一張大略滿意的來。
擱筆抬頭時,窗外已是晚霞滿天,濃重的赤金色壓著天地間最后那片光亮,小小的房間也隨之沉入其中,浸染出讓人郁郁的顏色。
蕭曼掌了燈,把方子拿在手里反復(fù)又看了幾遍,同時一點不漏地默默記下,然后連同之前那些棄了的都引火點燃,一張張?zhí)钸M(jìn)香爐里,再拿剔子撥弄散,直到都燒得干干凈凈,不留絲毫痕跡才罷手。
這邊剛把銅蓋子蓋好,外間腳步就響了起來。
推門進(jìn)來的是曹成福,剛站住腳便像察覺了什么,皺眉問:“燒的什么?”
“沒什么,就是幾張寫廢的方子。”蕭曼站起身,回得不緊不慢。
曹成福狹著眼將信將疑,卻也沒多問,沖門口打了個手勢,便有內(nèi)侍進(jìn)來,將一串藥包放在書案上。
“督主交代了,把這些藥拿過來,你自然就明白。”
蕭曼怎會不明白,也用不著細(xì)看,單憑味道就知道是調(diào)制那藥膏用的,稍稍翻揀來瞧瞧,連曼陀羅花都備好了。
這秦恪什么時候變成急性子了,要風(fēng)便是風(fēng),要雨便是雨。
可既然交代了,便不能不做,反正除了給皇帝煎藥外,大把的時間都是閑的,哄得他舒服了,對自己總沒壞處。
這時曹成福從身上摸了個小罐子出來,往案上一放:“督主還吩咐了,往后調(diào)的都拿這個盛,省得你再瞎找。”
說著又呵笑了一聲:“我說也是,給督主的東西也敢隨隨便便的,像話么?”
蕭曼耷了一眼,那小罐體態(tài)圓潤,十分可愛,竟然是豆青斗彩的,上面還繪著君子墨竹。
東西倒是好,可那人算作哪門子的君子?
她有些不以為然,面上卻做出恭敬的樣子應(yīng)承下來。
曹成福也沒多呆,說完這話就往外走,她隨在旁邊送出去,剛到廊間,他忽然又停住步子,似笑非笑地斜過眼來:“世子爺那事兒你瞞得不錯啊……”
蕭曼愕然一怔,萬萬沒想到才剛出的事,這么快就傳出去了。
轉(zhuǎn)念想想,秦恪那樣心思細(xì)密,手段精明的人,又一手提領(lǐng)著東廠,耳目探子無孔不入,怎么可能瞞得過他?
或許那孩子的狀況他早就有察覺,甚至連焦芳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可他們卻裝聾作啞,明著不管,暗地里也沒想法子加以阻止,自己稍時就算說了也沒半點用處。
曹成福見她訥訥不語,只道是被那話嚇著了,呵聲道:“別怕,督主還夸你機(jī)靈來著。嘿嘿,可也別太機(jī)靈了,凡事還得好好掂量掂量。”
蕭曼當(dāng)然明白他的意思,試探著問:“督主有什么吩咐?”
“你瞧,多心了不是?”曹成福乜著眼輕笑,“不過,有這心思就好,成了,好好當(dāng)你的差吧,咱家就不多留了。”
一路送走了他,蕭曼心里更加七上八下,有些不知該怎么好了。愣了愣神,瞧瞧時候也差不多了,就去茶盥間煮藥。
天色已經(jīng)完暗了下來,卻瞧不見月亮,也沒有一點星光,放眼是濃墨般化不開的黑暗。
沒多久就有人送晚飯來,蕭曼心里存著事,有些食不下咽,匆匆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坐在那里一邊看火,一邊想著回頭那話該怎么說。
看看過了戌正,藥也煎得差不多了,就濾出一碗來,稍稍靜涼了些,拿托盤端了送到精舍,到殿柱旁隔著帳幔叫了一聲,不多時,焦芳就走了出來,接了藥過去,淡淡地低聲道:“你在這里等一等。”
蕭曼點點頭,退到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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