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的罪惡(六)(1/3)
接到“召喚”的夏夫人和張夫人次日一早就來了,結果一進門就見到一條人干:
前不久還活力四射的度夫人雙眼布滿血絲,眼底也有明顯的青色,哈欠連天,顯然沒睡好。
兩人對視一眼,福至心靈,隱約明白了什么。
“到底是年輕啊,”夏夫人羨慕道,“早就聽說肖大人待夫人極好,如今看來,果然如膠似漆!”
張夫人笑得曖昧,干瘦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點小女兒似的害羞和追憶,“想當年,我們老爺也是極離不開我的。”
度藍樺:“……”所以說你們兩個已婚婦女究竟腦補了些什么黃色廢料!
“你們誤會了!”她立即正襟危坐,試圖讓自己露出又紅又專的正道光芒,“昨天晚上他逼我練字來著,寫不好不許睡,實在是喪心病狂!”
每張紙約莫能寫二十個字左右,十張聽上去不多,但肖明成要求太過嚴苛,稍不滿意就打回去,工作量直接翻番。且度藍樺飯前還抽空腌制了許多辣白菜、酸菜、泡椒和酸辣蘿卜條咸菜,已經很累,又要被一個叫肖明成的惡魔逼著練字到天色發白,真是不堪回首。
夏夫人和張夫人迅速交換下眼神,齊齊露出心照不宣的表情,“是,我們懂,肖大人也真是不懂的體貼人。”
哎,京城來的就是不一樣,花樣真多啊!
度藍樺恨不得沖過去抓住她們的衣領瘋狂搖晃,你們懂個瘠薄!
然而這種事越描越黑,她很快就決定放棄治療,滿臉冷酷道:“人到齊了就走吧。”
兩位夫人:“……”
我們剛到啊喂,茶都不上一盞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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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夫人對度藍樺等人的到訪有點意外,但還是請她們進去了,“家里沒什么好茶,幾位夫人莫要見怪。”
而度藍樺早就被眼前景象震驚到無以復加,一時間腦海中只剩四個大字:
家徒四壁!
小小的兩進院子,前頭養著一條瘦骨嶙峋的黃狗,院內養著幾只雞鴨;四面圍墻顯然好久都沒修整過了,有兩處地方甚至掉了幾塊磚頭,松動的縫隙間幾叢青草隨風搖曳。
屋內的寒酸程度比起外面有過之而無不及:白墻泛黃,家具掉漆,沒有一點兒擺件,就連坐墊也是陳年舊貨,經常被人壓住的位置都磨薄了,隱隱透出內部的棉胎……
度藍樺覺得沒必要養狗:就這條件,哪怕進了賊,恐怕也要懷疑已經被同行提前清理過了吧?
文武官本就沒什么交集,第一回來的夏夫人完全藏不住驚愕,她甚至覺得張夫人都沒那么討厭了。
杜夫人五十多快六十歲的人了,頭發花白、衣裳陳舊,看上去過得簡直比窮苦百姓家的老婆子還不如。
她顫巍巍請度藍樺坐了主位,十分歉然道:“早就該去拜訪夫人,都是老婆子身子骨不爭氣,還勞動您來看我,真是臊得慌。”
短暫的震驚過后,度藍樺非但沒有心生敬佩和同情,反而進一步加重了疑慮:
雖說儉樸,可這也儉樸太過了吧?
縱然典史明面上一年只有十五兩銀子的俸祿,似乎還不如外面擺攤的,但額外另有各處默認的孝敬,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年少說能有三十兩。
這個金額足夠縣城中的一家五口日常所需,而杜家只有杜典史夫婦,又沒有額外開銷,他們應該過得非常舒服才對,怎么落魄到這般田地?
度藍樺的沉思被夏夫人自動理解為昨夜辛苦太過,已經麻利地替她說明來意。
杜夫人聞言,很是為難,“我家老爺在衙門辦差,論理也該為知縣大人排憂解難,只是,只是您也瞧見了,我素來多病,掙的還不如抓藥花的多,實在拿不出來啊。”
回過神來的度藍樺笑道:“夫人多慮了,銀子的事兒您不必煩憂,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嘛,只需屆時一并露個臉兒,好叫百姓知道,朝廷沒有忘了他們。”
杜夫人露出感激的笑,“如此,我就厚著臉皮道謝了。”
度藍樺擺擺手,“我早就聽老爺說了,杜典史是最老成穩重的,多年來兢兢業業,沒有一絲懈怠,乃我輩楷模。我們初來乍到,杜典史也幫了許多忙呢。”
“我年輕不懂事,出身也不夠清貴,自知多有不足,早就想多做好事,向前輩學習一番。若論資歷深厚,杜典史和夫人您之上再無旁人的。”
世上沒人不愛聽好話,杜夫人的臉色肉眼可見地紅潤起來。
她才要謙遜一番,卻聽對方突然話鋒一轉,滿臉真誠道:“其實今日來叨擾,我本想帶些禮物略表敬意,但老爺卻說,杜典史素來清廉、品性高潔,從不沾惹那些黃白之物……我聽得肅然起敬,真是一陣后怕,若沒有老爺的提醒,豈非是登門羞辱了?既讓人看輕了我,也叫人看輕了賢伉儷,遂把那些俗物都棄了,只懷揣滿腔敬佩之情,請夫人收下!”
夏夫人:“……”
張夫人:“……”
竟有人把空手上門說得如此超然脫俗!
想來在杜夫人長達半個多世紀的人生中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奇葩,蒼老的面皮狠狠抽了抽,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微笑,“大人謬贊,夫人客氣了,老爺聽說后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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