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盡孝從柜子里找出一條棕色大褲衩和一條藍(lán)色三角內(nèi)褲，相同之處是右側(cè)屁股蛋子部位都有一個茶杯口大小的焦洞，可以想象當(dāng)這兩件東西穿在老韓身上的時候，那兩個焦洞應(yīng)該是重合的；還有就是氣味都不太好，甚至有些刺鼻。
    “照吧，甭客氣，”老韓把大小褲衩平鋪在炕上，“要不……我穿上讓你照？”
    “不必了，就這么照吧！”原本我不想帶太多東西，劉立濤非要我?guī)舷鄼C(jī)和錄音筆，對于搜集資料，胖子確實(shí)比我有經(jīng)驗(yàn)得多。
    等我照完了，老韓已經(jīng)將身上穿的褲衩的后沿兒褪下半尺，露出半個屁股：“來吧，看著這個印兒沒？一塊紅！現(xiàn)在還能看著點(diǎn)兒，過兩天就該沒了！要不說命好呢，我剛感覺到熱，火就滅了，多虧隔壁三嫂子那一桶泔水，要不然……哎，尋思啥呢？快照啊！”
    盛情難卻，我又調(diào)整鏡頭對著他的半拉屁股來了幾張?zhí)貙憽?
    “合影不？我叫娘們兒去！”
    “不用了，不用了，別麻煩嫂子了！”我趕緊攔住他，“老韓大哥，我就是想聽聽您這次身上起火的詳細(xì)經(jīng)過！我想追求的不是故事，而是真相！”
    “行啊，老弟，嘿嘿，坐，坐，”他又給我倒了杯井拔涼水，才滿臉堆笑地說，“老弟呀，看你挺年輕啊，有二十五六歲？”
    “我虛二十三。”
    “那你瞅我多大歲數(shù)？”
    他這一問可叫我為難了。看他媳婦兒也就三十來歲，孩子也小，那么他的年紀(jì)應(yīng)該不大，可是看他那千溝萬壑的面皮和稀巴楞登的頭發(fā)，這家伙至少五十開外了。
    “咳咳……您……有四十了？”我盡量保守地說。
    “四十？哼哼，”韓盡孝得意洋洋，“我都五十五啦！”
    “真的？不像啊！”這話我自己聽著都虧心，“那嫂子可夠年輕的……”
    他把聲音壓低，擠眉弄眼地說：“嘿嘿，我家英子才二十九！老吃嫩，全靠腎！……”
    我豎起大指，裝出敬佩的神情：“厲害！老韓大哥！艷福不淺吶！”
    “說起來，這是三婚了……做小小的死了之后，我跟英子她媽成了一家，那時候英子還小呢，四年前她媽又死了，我們倆就過上了……”
    我聽著怎么這么亂呢……這家伙母女通吃啊！
    “我對她們家有恩，要不是我，她們娘倆兒早死了！那年鬧虎列拉，死老鼻子人了，就我藏著一塊大煙疙瘩……”
    “老韓大哥！”我時間有限，沒工夫聽他東拉西扯，“您看您能不能先說說那個……屁股著火的事兒？”
    “哦……嘿，你瞧我這張碎嘴，就這毛病，得了，咱們說正經(jīng)的！”他臉色微紅，轉(zhuǎn)入正題。他的講述詳盡而實(shí)在，省去了我去偽存真的程序，這令我頗感意外。后來他說今天講的這些大部分他都沒跟別人說過，只是見到我不知道為什么就一發(fā)不可收拾，就想掏心窩子，唯恐不夠詳細(xì)不夠真實(shí)，就跟心理防線崩潰的犯罪嫌疑人決定坦白從寬似的。
    由此我聯(lián)想到最近幾乎沒有人能拒絕我的提議，就連田小夢也表達(dá)過對我的莫名的信任感。莫非我在說服別人的同時不知不覺地對他人進(jìn)行了足以產(chǎn)生決定性影響力的心理暗示？可是陳瑜并沒說過我有精神支配的能力……這個以后再深究吧，現(xiàn)在讓我們先來了解老韓的事情。
    韓盡孝也算是個能人，除了有片地，每年可以種點(diǎn)兒玉米打點(diǎn)兒糧食之外，他還有一套祖?zhèn)鞯慕^活兒——“跳大神”。英子她媽嫁過來之后，老韓就把她教會了，兩口子開始組團(tuán)忽悠人。英子她媽唱“大神”，上請大仙下通小鬼，鬼神附體的肢體表演很吃功夫，那絕對是體力活兒；老韓是“二神”，起承轉(zhuǎn)合穿聯(lián)溜縫，看似跑龍?zhí)灼鋵?shí)是“主唱”。兩口子幫人家祛邪消災(zāi)，一來二去還混出點(diǎn)兒名氣。
    盡管“跳大神”作為封建迷信被冠以糟粕之名幾經(jīng)打壓，民間還是有許多蒙昧之人相信它的效果甚至表現(xiàn)出相當(dāng)?shù)男睦硪蕾嚒Ｄ枪爬详惻f的行頭、念經(jīng)誦咒般的唱腔和神秘詭譎的節(jié)奏，讓人在邪異恐怖的氣氛中心生敬畏，不管是精神作用也好，瞎貓碰死耗子也罷，老韓出馬，十之七八見了效，于是乎聲名鵲起。加之行當(dāng)沒落，諳熟神調(diào)之人日漸稀少，到了后來，要想請老韓出山，非重禮相聘不可。
    老韓一家靠著這手絕活倒也過得富足，只是英子她媽十幾年來始終無法給他延續(xù)香火，這讓老韓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不由得捫心自省，莫非不孕不育是自己招搖撞騙遭到的“天譴”？經(jīng)過一番心理斗爭，他終于下了狠心“改邪歸正”，金盆洗手拋棄了家傳的神調(diào)，還時不時地去廟上燒香許愿，對外則宣稱因?yàn)樘裥孤短鞕C(jī)、逆轉(zhuǎn)天命，對自己來說損陰折壽，才不得不“退出江湖”。
    可惜英子她媽福薄命短，沒多久竟一病不起，彌留之際她對英子說：咱們娘倆欠老韓太多，做牛做馬都還不清啊，你要是能給老韓家留個后，媽死也瞑目了。就這樣英子繼承母親遺志委身老韓，還真爭氣，第二年就給他生了個兒子，把老韓樂得跟孫子似的。
    有些事情仿佛上天注定一樣，英子的嗓子比她母親好得多，天生就是唱戲的料，她哪里學(xué)過戲呀，不過從小到大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