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府屬官均在，就連蔡邕，都在丁原右手邊的首位端坐。
    王途本只是個小小的斥候，就連高順都無資格參與的議事，他自是更無資格。可他有王允的薦舉書，又有護送蔡邕之功，因而丁原特意著人將他喚來，自是從此刻起，就開始有意在栽培。只是王途自家知自家事，與相識的軍侯曹性微笑點頭示意，很是本分地坐在末位。
    “嗯！”丁原輕輕理理嗓子，率先開口道，“如今情形已明，諸位以為如何？”
    王途一聽，即知軍侯曹性已將一應情形向眾人詳細解說過，他和呂布甚至早在擒獲鮮卑斥候的次日，即已盡知鮮卑情形。
    不出眾人所料，鮮卑斥候如此異常地提早南下，的確是有大事發生。
    整個鮮卑十三大部族，在鮮卑大王檀石槐的統率下，分為東、中、西三大部，其中東部四部，置于右北平以東直至遼東，共有二十余邑；中部四部，置于右北平以西直至上谷，共十多邑；西部則位于上谷以西至敦煌，西接烏孫，共二十余邑。
    歷年南下五原郡的，即是西部鮮卑中的拓跋鮮卑部落，首領拓跋鄰，又稱為推演，其下又分為八部。
    此次拓跋鮮卑內部，因嚴寒暴風雪驟然降臨，以致部落牲畜凍死無數，無奈之下，拓跋鄰只得率各部匆匆南遷，而提早南下五原劫掠，則是順理成章的事。
    王途雖然心中能夠理解鮮卑人的舉動，可又甚是不忿，暗自罵道：“他娘奶奶的，自個兒遭殃了，就想著來搶別人的，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清冷月光下，一個個小山丘如同一個個大大的白面饅頭，隆起在大地之上，綿綿無休地往北綿延而去。四野除了蟲鳴，以及北風的輕嘯，偶爾還能聽到自遠處傳來的狼嚎聲，再無其他聲響，可謂是靜謐得很。
    王途身背百勝寶刀和左右兩壺羽箭，與呂布并肩立于丘頂，凝望馬蹄聲已隱約可聞的北方。
    二人的戰馬分別馱著鐵槍和方天畫戟，安靜地立于丘底，偶爾打上一個響鼻，踏上一下前蹄。而整個候騎甲十二隊則由什長趙陽率領，埋伏在二人身后一里外的谷道中，就等著二人。
    小山丘之間，雖然都可策馬通行，可谷道卻只有那么幾條，如此夜間疾馳，當然是順著已有谷道走最為安全。
    辨明方位，王途和呂布快步下到丘底，縱身上馬，催馬疾馳而去。戰馬四蹄纏著厚實粗麻布，馬蹄聲輕微至若有若無，根本不虞鮮卑斥候發現。
    馳出約莫兩里，二人再次下馬，伏地靜聽，不由大為訝異。
    如今離得近了，憑地聽之術，王途分明聽到馬蹄聲雖然雜亂，但明顯分為前后兩撥，竟似是前后追擊一樣。
    二人不及多想，尋了處岔道，策馬在隱秘處隱匿身形，注視著谷道。
    馬蹄聲逐漸響亮，直奔谷道而來。過不多久，當先三騎率先閃過，王途右手手指搭在左手腕脈上，細數脈搏次數，默估三騎身后追兵的距離。
    “三百多步！追得這么急？”
    月光下一片騎影馳過，雖然王途沒有數清到底有多少人，憑經驗，猜知該當是十多人，默算出距離后，不由訝異地輕聲問呂布。
    呂布嘿嘿一笑，答道：“王兄果真是當斥候的料子，估算的距離，與我相差無幾。”
    二人輕聲交談，過不多久，翻身上馬，馳出岔道，尾隨在鮮卑斥候身后，如同兩只幽靈，伺機而動。
    如此悄無聲息地跟出兩里多，呂布在馬上彎弓搭箭，望天一箭射去。
    “嗚噓嗚噓~”
    尖銳和低沉聲調交纏一起的聲響大作，正是五原邊軍特制的鳴鏑哨箭，其他人想要仿制，聲響都會不一樣，極易辨認。驟聞鳴鏑自身后響起，前方三百來步處的鮮卑斥候明顯有些慌亂，紛紛就地勒停戰馬。
    一時間，谷道內戰馬嘶鳴成一片，人影憧憧。王途跟在呂布身旁，縱馬疾馳，雙腳踏于馬鐙上，雙腿夾緊馬背，彎弓搭箭，嫻熟地一箭接一箭，朝亂成一團的鮮卑斥候人影射去。
    雖在月夜下看得并不真切，可二人的兩箭仍舊箭無虛發，箭鏃入肉的噗嗤聲，慘呼聲，以及墜馬落地的撲通聲，聽在王途耳里，竟生出陣陣快意。
    谷道另一頭，馬蹄聲和喊殺聲大作，正是趙陽十三人自隱蔽處殺出。想是他們已解決頭前的三騎，如今正朝三百步外的鮮卑斥候殺來。
    “殺！”
    二人此時已縱馬馳至百步內，收起長弓，各自抄起方天畫戟和鐵槍，同時一聲暴喝，雖則只有兩人，氣勢卻絲毫不減，朝著鮮卑斥候殺去。
    月光下，鮮卑斥候由慌亂中回過神來，欺王途和呂布只有兩人，不約而同地撥轉馬頭，嗷嗷叫著，兇悍無比地催馬迎面沖來。
    呂布冷哼一聲，嘴角上翹，笑容中帶著幾分冷酷，雙眼鎖定沖在最前的兩人，方天畫戟在月光映照下，閃爍著清冷的幽光，倏地自二人中間插入，而后左右連擺，啪啪兩聲，將兩人拍得自一側滾落馬鞍，撲通落地。
    緊接著，呂布右手一轉，方天畫戟發出嗡的一聲清鳴，噗嗤一聲，一頭扎進緊隨其后那人的胸膛，巨大的沖力將尸首挑起。呂布手腕一抖，直接將尸首往右側拋飛，方天畫戟絲毫沒有阻滯地順勢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