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樂知(下)(1/2)
這是一個和畫中男子一模一樣的青衣男子,他劍眉入鬢,目如明月,鼻如懸膽,面容棱角分明,身材高大挺拔,論瀟灑之姿是何等的卓爾不群,論氣質之態莫游幾乎想不出有任何人能和其相比的。
唯一不同的是,他已是滿頭白束于腦后,眼中圖添了些許憂郁,不過這絲毫未減少那凡的氣勢,一步一來便是風度翩翩。
青衣男子衣不沾塵,身上沒有半個飾,就連儲存用的手鐲戒指都沒有,若非那不染半分凡濁的氣息,恐被認為是凡人。
他提著茶壺走出來,對著莫游親切的笑道:我這里無酒無仙露,只有清茶尚可解渴,小兄弟可別介意。
莫游接過青衣男子的茶水,定目一看,湊近鼻子一聞,滿足的閉眼享受一會才道:前輩用自己種的茶來招待晚輩,乃是晚輩之福。
青衣男子聽言不亂,淡笑道:你怎知這茶是我自己所種?
莫游自信滿滿的分析道:若是我猜得沒錯的話,這茶名為綺鱗罟,若是不加以處理會稍帶腥味,故而一般人處理都是加以調和之物去除腥味,使之淪為茶之下品。少有人知這綺鱗罟須在烈日下爆曬七七四十九日,這溫度必須均衡如一,而且曬制之地必須是罕見的‘翎螺石’,然后每日清晨采集最溫潤的最潔凈的露水泡制七七四十九日,這露水也必須是一種名為‘七星竹’的稀有竹類的葉尖上采集,到時其腥自除,更是滲透出一種濃郁清香,飲之其味更勝仙露。這種做法耗時耗力,收集翎螺石和七星竹更是可遇不可求的。
青衣男子看著莫游,仔細凝聽他說話,眼神溫和而不帶鋒芒,聽罷才微笑道:不錯,所以這制法才險些失傳,我是閑來無聊,才有閑心去泡泡這茶,聽你這么一講,似乎我這做起來也并非無用。
呵呵,若沒有前輩用心制茶,晚輩今日也喝不到這么味美的茶水,以后可就苦了,恐怕晚輩連最愛的仙露都不想再碰上一口了。莫游一邊順手拍了個馬屁,一邊暗倒僥幸,這綺鱗罟還是在吃飯的時候狐一笑閑聊時提到的,沒想到今日卻幫上了忙。
托茶小酌后,青衣男子輕笑道:小兄弟若是喜歡,等會我送你一大包,反正我一個人在后面巖石上曬了好多,一個人不知道喝到何年何月呢?
那怎么行,無功不受祿。莫游一邊擺手拒絕,一邊估量著這種茶一拿出去,一克的價值可都能夠按上品玄石來計算,可謂稀罕之至。
小兄弟過歉了,你了悟琴音,可見心智過人,又以胡音相引,其中善意我豈會不知,單憑這兩點,拿包茶葉算得上什么?更何況,我彈的琴音可并非人人能夠聽見的。青衣男子溫和的說道。
那我為什么會聽到呢?莫游奇道。
其實我這琴名為‘洞心琴’,乃是元器之品,以知音木雕刻而成,其琴音美若天音,卻飄渺不可尋,只為知音所彈,演洞心之樂,自從它的主人去后,便一直沒有人再聽得懂這琴聲……青衣男子說到這里,眼神稍顯黯然。
莫游暗想恐怕是自己繪畫時太過投入,達到了空的境界,故而能夠感受到了這琴音召喚,目光落到畫像上,嘆道:尊夫人美若天仙,得此良眷真乃是千世之福啊……說到這里,他突然頓住了,青衣男子口中的去似乎有很明顯的意思,更何況,他身邊的比翼鳥已經不見了蹤影,在這島上,除了青衣男子的氣息外,并沒有任何靈寵的氣息。
據說比翼鳥是一鳥死,另一只鳥便會為之殉葬。如此說來,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青衣男子仰靠在竹椅,左拳托腮,說道:的確,世上再沒有比她更知我之人。凡人有生病死,卻能夠輪回轉世,修道者一死,卻是神形俱滅。一個是永恒,一個卻是短暫的永恒,偏偏所有的人都在追求后者,何等的可笑。
莫游嘆道:人生的燦爛并非在生命的長短,而是在于對生命的體悟,凡人壽短,卻有人透徹生死,修道者生命漫長,有人卻堪不破生死之關,當真是可笑。
青衣男子微微頷,微笑道:想不到你年紀輕輕,竟有如此體悟,不愧是能聽懂琴音之人。今日長談,倒讓我有些好奇如今的世界了。
莫游笑道:前輩過獎了,其實治療心痛最好的方法莫過于到處走走看看,以景療傷,以時慰心,未嘗不是一件極美的事情。更何況,是甜是苦,放在心里都是美麗的,又何必需要忘懷了,反而是這些傷心才讓人感覺得到更美好的追求。
青衣男子目光投向深遠處,良久之后落到那畫卷之上,沉默不語。
莫游不敢打擾,心知他剛才那番話或許是觸動了青衣男子的回憶,想來他之前于那天仙美人定然也游歷天下吧。
許久之后,青衣男子嘴角露出一絲復雜的淡笑,說道:的確,忘記并非是最好的,不過對我而言,或許需要經歷很長的時間才能覺悟……說罷,他想起什么道,你在這里等一下。
青衣男子慢步走入內房,過了一會兒,拿了兩枚玉簡過來和一個紙包,遞予莫游道:這東西你拿著,或許對你有用。
莫游接過來一看,豁然大驚道:《天衍仙典》?
你知道?青衣男子微微一奇,旋而淡笑道,這是八百年前我與一位仙人交戰時所獲,我雖僥幸獲勝,卻也傷烈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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