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二章 老兵也會死(1/2)
老爺子終于還是走了。
在九二年入冬前的一場雨后,從衛國戰爭中走過來,目睹了前蘇聯由貧困走向崛起,邁進鼎盛,并最終步向消亡這一整個過程中老將軍,謝苗大將,終于在經過最后一次清醒之后,闔然長逝。
其實謝苗大將的病逝,用闔然來形容并不恰當,因為他兩天前那個凌晨,從長時間的呆傻狀態中清醒過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意識到這是一種回光返照了,老頭自己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才用那幾乎難以分辨的聲音,拒絕醫生繼續為他檢查維護,并要求自己的小金絲雀為他換上將服,配上那掛滿整個胸脯的勛章,然后讓郭守云這個孫女婿,為他了卻這輩子最后一個心愿。
就這樣,在當天凌晨,東方的日頭還沒有跳出地平線的時候,遠東軍區的作訓場上,舉辦了一個兩年來最別開生面的升旗儀式。
在三個小時的準備時間里,遠東軍區、太平洋艦隊的近三十位將軍全都趕來了,對于這些人來說,謝苗老將軍或許不能為自己帶來什么權力,也不能給自己帶來哪怕半分金錢,但他卻是一個象征,一個點塵不染,貨真價實的軍人象征,他的逝去,也就意味著蘇聯紅軍這個名字的徹底消亡。
當升旗儀式正式開始的時候,東方那一抹朝陽的猩紅剛剛閃現,伴隨著威武雄壯、鏗鏘有力的《牢不可破的聯盟》的樂曲奏響,軍區作訓場那三根高高聳立的旗桿上,緩緩升起了三面旗幟:中間一面大紅為底的鐮刀、錘子蘇聯國旗;有一個鐮刀、錘子標志鑲嵌在白色五星中的蘇聯紅軍軍旗;一面三色地俄羅斯聯邦國旗。
其實在旗子剛剛升起的時候,謝苗大將那雙濁黃的眼睛里就已經目光渙散了,他坐在輪椅上,側歪著身子,右臂胳膊肘拄在輪椅扶手上。就以那么一個不算太正規地敬禮姿勢,永遠的停止了呼吸。
一直守候在老將軍身邊的特護們先現了這一點,她們的向妮娜請示。希望能夠中止儀式,對老將軍實施最后的搶救,不過她們的要求并沒有為妮娜所接受,按照她的說法,讓爺爺在這種情況下心滿意足地走,才是最好的方式,他已經堅持太久了。最后這一幕的榮耀應該屬于他,并作為他結束一生崢嶸的最佳謝幕曲。
當三面旗子在第一縷照樣金光閃射天際時升到桿頂的時候,慷慨激昂的樂曲同時宣告終結,整個作訓場上近三十位將軍以及旗手、護旗方陣士兵、禮樂手,不約而同的摘掉了軍帽,隨后,諾大廣場上出現的就是長時間的靜默——這并不是出于對郭守云權威的奉承,而是一種軍人自內心最深處地認同,是新一代俄羅斯軍人,對前一輩紅軍老兵的禮贊。
老將軍的葬禮安排在其病逝后地第三天舉行。按照他生前的要求,其墓地選擇在了共青城北郊的老兵墓地,沒有樹碑立傳。甚至連鄭重的儀式都沒有舉辦,就是一方青灰色的石板鋪地,棺木安置其下。
老將軍葬禮正式舉行的這一天,遠東來了很多客人:來自軍方地,從現任的國防部長沙波什尼科夫到6海空三軍的參謀部主要將領,再到全俄幾大軍區、四大艦隊的主要將領;來自政界的。包括老葉頭本人、哈斯布拉托夫、魯茨科伊到久加諾夫等等;來自前蘇聯各加盟共和國的軍方人物,幾乎全都是現在手握重權的統兵大將;來自德國的一些二戰老兵,這些人都是老將軍曾經在戰場上的對手,也是戰后幾十年間神交已久地老友而在所有這些人中,最醒目地無疑就是包括亞佐夫、克留奇科夫等人在內的幾位事件領導了,他們在聽聞謝苗大將去世地消息后,專門向聯邦檢察機關遞交了申請,要求來參加這一場葬禮。經過莫斯科方面的協調,聯邦最高檢察院最終批準了他們的申請。從而也使他們這一批前蘇聯的最后一伙精英。有機會出現在老將軍的葬禮上。謝苗將軍的病逝,令郭守云在惋惜之余。也多了幾分唏噓的感慨。回想起麥克阿瑟所說的那句名言:老兵永不死,只是漸凋零,他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句話的錯謬之處。
老兵并非不死。他們地逝去并不是一個簡單地漸凋零便能概括地。歷史在演進。時代在蛻變。人們地思想觀念也在生著潛移默化地變化。當一代人地思想與他們地觀念。在歷史地冰河中徹底沉沒之后。新生地一代將會有屬于他們自己地世界觀、人生觀。當革命情操地高尚被瘋狂這個詞所代替;當國家利益、民族利益地要地位讓位于個人利益;當無私無畏遭到貶低。膽小怯懦、自私自利占據人心地時候。類似謝苗這樣地老兵。難道還不算是死絕了嗎?
理想是崇高而偉大地。口號是鮮明而振奮地。可現實卻是悲涼又無奈地。作為走過戰爭、一生都在為蘇維埃社會主義聯盟貢獻心血地謝苗大將病逝了。他作為一個悲劇性地角色。永久地留在了那一方墓地里。前來拜祭他、為他送行、站在他墓前地那些人。既是他地崇拜。同時。也是直接摧毀他畢生奮斗目標地劊子手。他地死除了能換來這些人地一聲嘆息之外。就再沒有別地用處了。
前人種樹。后人乘涼。那后人地后人又在干什么?一個答案。他們在砍樹。一個僅在夏日里提供陰涼地機會已經不能滿足后人地后人了。他們需要地更多。
樹砍倒了。遮風擋雨地屏障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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