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35 胡寧七(2/3)
阮萌看了看垂垂老矣的明遠法師,心想這個滿面褶子的人哪里小了!難道是那里?
“……不過也沒關系,我煉成了龍血丹,很快你就能坐地飛升、長生不老了!”胡寧攥緊了手中的血丹,獻寶似的快步奔到明遠面前:“快,你吃了這個!”
明遠抬眼望了一眼阮萌和玄念,從玄念胸口大片的血漬便猜出來事情的前因后果了。初遇胡寧時,明遠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僧人,偶然間搭救了一只受傷的紅狐貍,這千年狐仙便以報恩為由留在了他身邊……八十年過去了,狐仙從未做過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只默默為他的降妖之路掃清障礙,甚至還為了救他丟掉一條性命,若說沒有感動,那絕對是假的。
沒想到臨近生命的最后一刻,這狐仙終究為情所困鑄下大錯,從此,一念天堂,一念地獄。
“阿彌陀佛。”明遠一言不發,只喟嘆一聲盤腿坐于地上,干裂的唇快速張合,念著不知名的經文,神情虔誠,像是在做一件極其神圣的事。
“僧伽吒經……”胡寧似乎明白了什么,攥著血丹的手緩緩垂下,眼中緩緩聚起了淚光。她苦笑一聲:“僧伽吒經,聞者能除滅五孽罪業。你這是要……超度我?”
明遠不語,虔誠誦經。在他身后,紅日冉冉初升,萬張金光拔地而起,刺痛了阮萌的眼,她忍不住偏過頭去,一旁的玄念猶豫了一會兒,終是抬起手覆在阮萌的眼睛上,為她遮住那道刺目的金光。
“這是西天梵音佛光,這和尚生前功德無數,要成佛了。”他輕聲道:“別怕。”
別怕……
再次聽到這二字,阮萌有些心酸,她知道玄念想說的,從來都不是她的名字。他真正想說的是——別怕,青織。
眼球酸澀,睫毛也帶上了濕意,心中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悶疼悶疼的,不知道是心疼過去求而不得的玄念,還是心疼現在這個情竇初開的自己。阮萌怕玄念發現異常,便輕而固執地將他的手掌拉下,側過臉不去看他,小聲道:“別擋著,我還從未見過和尚坐化成佛呢。”
說罷,她又故作自然地抹了把眼角,說:“這光有點刺眼,眼淚都快出來了。”
玄念靜靜地看著她,蒼白的唇艱難地張合,卻終究選擇了沉默。
而那邊,明遠和尚的生命走到了最后的盡頭,胡寧數次想要撲上去,都被他身上的金光給反彈回來,竟是不能近他的身。胡寧慌了,流著淚道:“小和尚,你吃了龍血丹好不好,從此我不做長思山帝仙,你不要做和尚,我們永永遠遠地在一起好不好!”
玄念擰了擰眉,勉強站直身子:“胡寧,他就要成佛了,放手吧。”
“就是因為他要成佛,我才不能放手!”胡寧抹了把淚水,色厲內荏道:“若是普通的輪回,我還能再去找他的轉世續緣,可他成了佛去了西天,便再也不能同我在一起了。”
說到此,胡寧的雙眼充滿了痛苦,她頹然地跌坐在地:“他不可以,不可以忘了我……”
比死亡更恐懼的是忘卻,是求而無果,是愛而不得。明遠成佛,于他自己而言是功德圓滿,但對胡寧而言,卻是永生永世無法擺脫的折磨和痛楚,從此西天之上,梵音之間,明明相隔咫尺,卻恍若天涯。
明明曾經那般深愛,到頭來卻連他一片袈-裟衣角都沒資格觸摸,如何不叫人心碎絕望?
世間安得兩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僧伽吒經仍在繼續,朝陽徹底鉆出地平線的那一瞬,明遠像是完成了一個夙愿般輕嘆一聲‘阿彌陀佛’,然后在胡寧瘋狂的哭喊聲中緩緩閉上了雙目,就著打坐的姿勢坐化歸天。
霎時間,九天金光齊綻,喃喃梵音響起,云層中影影綽綽浮現出諸多或臥或躺的金身羅漢,接著,一道金色的天梯從云層降落,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明遠的身上緩緩顯出一個閃著金光的半透明靈魂來。
明遠一襲白僧袍,竟是恢復了少年的模樣,眉清目秀,身姿挺拔如朗風霽月,眉間一點朱砂紅痣,別樣鮮艷。他單手合十,一手平舉,接住了九天冊封的玉牒,緩緩邁上金色臺階,一步一步,朝著西天佛光走去。
“小和尚!”胡寧踉蹌著追了幾步,手中的龍血丹幾乎要碾碎在掌心。她知道,明遠每走一步,就會離她遠上一分,最終走成兩條沒有交集的平行線……
聽到胡寧壓抑的哭喊,明遠的腳步頓了頓,卻沒有回頭,依舊虔誠地朝西天走去。他的身影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成為空中一個微不可察的小點,萬丈金光的天梯隨著他的步伐一階一階地消失。
胡寧仍怔怔地望著明遠飛升的方向,嘴唇抖了抖,眸中似乎有什么東西碎裂開來。她最愛的人終究是選擇了禪心,舍棄了紅塵……
她終究,是失去他了。
來不及細想,天上的金梯徹底消失,而胡寧只覺得尾根處一陣鉆心的疼痛,渾身血液像是燃燒般燥熱。她痛苦地大叫一聲,跌倒在地上,八條狐貍尾巴如水藻般蜷縮又展開,看上去痛苦至極。
這又是怎么了?
阮萌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然而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胡寧的八尾間又冒出了一條嫣紅的尾尖,這條小尾巴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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