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24 桃夭七(1/2)
?姑娘一身翠襦緋裙,黑發及腰,簪著一支綴著桃花瓣的木簪,身姿妙曼小巧,臉上卻帶著三分稚氣七分靈氣,額間和眼角點畫了一抹桃紅,看上去嬌媚萬分。此時她被玄念強行從白桓體中逼出,正虛弱地跌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望著屋內的人,秋水眼中含著一汪熱淚,滿面倉惶之色,怎么看都不像是窮兇極惡的殺人妖怪。
能這么篤定這姑娘并非惡徒,是因為阮萌能看見她身上縈繞著一種清澈的綠霧,與白桓印堂上那股渾濁的黑氣截然相反。
但是白舉人肉眼凡胎,是看不到姑娘身上的靈氣的。他見她從兒子的身體里鉆出,一心以為她是吸食白桓精氣的妖精,頓時勃然大怒,顫抖著指著瑟瑟發抖的姑娘罵道:“這個妖孽,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害死了杭州城十余位無辜百姓,還要來吸我兒子的精氣!”
見明遠和玄念沒有說話,白舉人有些著急,抖著胡須道:“道長!法師!還不速速降了這妖孽,救我兒的性命啊!”
地上的綠衣姑娘掙扎著想要起來,卻屢次都未成功。她望了一眼病榻上昏迷不醒的白家公子,冰冷的淚唰唰淌下,拼命搖著頭,秀麗的嘴唇張了張,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她實在是太虛弱了,臉色白得像一張紙,除了拼命搖頭以示清白,她甚至連站起來的力氣也沒有。
心臟抽一般的疼痛,阮萌下意識捂住了胸口,還未反應過來,話已經說出了口:“她不是那個吃人怪。”
“可她是個妖精!”白舉人面色絳紅,渾濁的眼中盛滿了憤怒。
玄念涼涼一笑,道:“若是沒有這個妖精,你的兒子怕是早跨過奈何橋了。”說完,不等白舉人回話,玄念側首望著一旁靜立的明遠,用不容質疑的語氣道:“該你了,和尚。”
明遠微微頜首,將金錫禪杖往地上沉沉一頓,發出如九重梵音般雄渾的金屬聲。接著,他一手合十,一手翻出引怨鈴,旋身盤腿坐于地上,嘴唇急促的張合,不知道是在念咒還是誦經……
降魔咒的威力非同一般,不稍片刻,病榻上的昏睡的白公子開始不安地扭動起來,神情痛苦至極,額間的黑霧如蛆蟲蠕動,像是忍受不住要沖破桎梏似的。而地上的女妖也受到影響,慘叫一聲倒在地上,痛苦地打起滾來,阮萌和小灰也是面色蒼白,胸中悶得慌。
玄念這才想起來,阮萌和小灰也是屬于還未歷劫飛升的妖精,自然會受到降魔咒的影響。他眉頭一皺,迅速將阮萌摟入懷中,伸手捂住她的耳朵,又吩咐羅小灰道:“乾坤袋里有避音符,拿出來,貼在身上!”
小灰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哆哆嗦嗦地從腰間乾坤袋中摸出避音符,給自己和阮萌各貼了一張,又給地上的女妖貼了一張,世界頓時清凈了。
玄念的雙手還緊緊地捂在阮萌的耳朵上,肌膚貼著肌膚,帶著溫潤微酥的觸感。阮萌長松了一口氣,感動之余又有些害臊,心中的小鹿都快撞死在胸腔里了。她支吾了半晌,小聲道:“上仙,我沒事了。”
玄念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松開手,望著阮萌沒由來地說了一句:“女人要會撒嬌才有糖吃。”真不知她這個榆木腦袋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啊?什么?你說什么?”阮萌側著耳朵提高聲線,聲音幾乎要將明遠的降魔咒給蓋下去了,無措道:“上仙!我是不是聾了,怎么聽不見聲音了!”
“……”
玄念嘴唇不張,用念力將聲音傳遞到阮萌腦中:“和尚的降魔咒對你有影響,小灰用避音符暫時屏蔽了你的聽覺而已。”
“哦……”阮萌放心了,繼續開著彈幕直播。
而那邊,白桓額上的黑氣像是到了強弩之末,只聽見白桓一陣急促的悶哼,那抹黑氣便從他的七竅中鉆出,無頭蒼蠅似的在屋內四處逃竄。明遠看準時機,揚手一揮,紅□□在空中劃過一道鮮艷的弧度,隨即那抹黑氣尖叫著被吸入引怨鈴中,而榻上的白桓滿頭大汗,呼吸雖然微弱,但也漸漸平息下來了。
在一旁吃瓜看戲的阮萌呆了,望著懸在半空中顫動不已的引怨鈴道:“這就完了?不是說那妖孽至少有千年道行嗎,怎么這么一會兒就被收服了?”
玄念抬手,揭掉阮萌胸口的避音符,不急不緩地說:“這只是那妖孽的分-身,本體并不在這屋里。”
“啊,我就說沒這么簡單。”
羅小灰插嘴道:“可是師父,將三魂七魄從身體里分離,再幻化成分-身是一件十分麻煩又危險的事,那妖怪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呀?”
“越干凈的靈魂,對于妖魔來說越有誘惑力,方才我便覺察到了,床上躺著的那人并非普通凡人,或許是哪位神仙歷劫轉世也未可知。”玄念并未做過多解釋,只以一種長者的語氣半命令明遠道:“和尚,現在有了那妖孽的一魂為引子,它逃不掉了,查下去。”
玄念頂著一副年輕英俊的皮囊,說話毫不通人情,若是換了個脾氣差一點的怕早就打起來了,也只有六根清凈的明遠和尚能忍。他好脾氣地點點頭,執著禪杖飛速念咒,懸在半空的引怨鈴嗡的一聲震鳴,通體散發出猩紅的光,沖破紙糊的窗戶,一路朝外飛去。
與此同時,院中傳來一聲女人的慘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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