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三章 潛行(1/2)
?多年的相處,葉仁青其實對蘇睿十分敬重。
奈何各為其主,總有些身不由己。當那只淬毒的箭被滿弦射出的那一刻,葉仁青其實已然后悔,卻再不可能回頭。
強烈的負罪感與內疚和膽怯交織,無時無刻都在折磨著葉仁青,一年間的時間里,這個精壯的漢子瘦了足有二十幾斤,眼窩也變得有些塌陷。
此次接到蘇光復的傳訊,葉仁青其實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他想要拉起一只隊伍,與敵人轟轟烈烈在戰場上見真章,而不是總要從背后使陰。
復國大業已然飄渺如鏡花水月,葉仁青想借這一仗,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這些日子,他與黃捷分頭行動,要借著蘇睿的影響,替蘇暮寒拉起一支隊伍。
依照原先的設想,這件事沒有想像中那么難。蘇睿雖然不在,武將們最是看重義氣。若能大肆渲染一番,他的遺孀與獨子在朝內受到排擠,再有蘇暮寒千里奔赴邊城,便是最好的證據。屆時他振臂一呼,下面勢必有人齊聲響應。
人算不如天算,蘇暮寒尚在路上,楚朝暉卻冒著風雪趕到了他的前頭。有蘇睿這些年的親筆信佐證,更有楚朝暉這個活生生的人立在點將臺上,將蘇暮寒已是謀反逆賊的實情揭露在將士們面前,便再難將他們策反。
聽著下頭的振臂高呼聲依舊綿延不絕,無論是黃捷還是葉仁青,都覺得自己已然是陷在汪洋中的孤舟,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勉強打起精神,兩個人留在軍中一起吃過了李之方單為楚朝暉設的歡迎宴,黃捷與葉仁青兩個借口風雪太大,想要回去視察。兩人向李之方與楚朝暉告辭,催動馬匹,加速往城外屯田之所走去。
李之方拿目示意,坐在末位上的兩位將軍無聲離席,悄無聲息隨了上去。
雪路難行,黃捷與葉仁青各自帶著一隊親兵,馬蹄踏著厚厚的雪地,發出單調的咯吱聲,一下一下顯得格外凝重。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這是他們身為蘇家人的宿命。
臘月初五夜里,蘇光復與蘇暮寒抵達了邊城外圍,見城門口戒備森嚴,兩人并沒有入內,而是想辦法約了葉仁青與黃捷兩個出來,躲在城外一處偏僻的民居里頭說話。
聞道楚朝暉已然先到了邊城,還有守著士兵們那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辭,蘇光復只聽得眼間一黑,頗有些萬念俱灰的感覺。
最后一條道路也被人堵得死死,蘇光復自感打去年從云南潛入西霞,便沒有一件事令他順心。蘇暮寒則是驚怒之余,僅有的一絲良心發現。
自己這一路行來,可謂竭盡全力。他們冒著風雪嚴寒,連著攀越了三座雪山,邊城才遙遙在望。以他母親孱弱的身軀,究竟靠著什么樣的信念支撐,才能趕在自己的腳步前頭,率先抵達邊城。
蘇暮然臉上的陰霾已是蓋過外頭茫茫風雪,他做個殺的手勢,恨恨向蘇光復道:“先生當日純粹是婦人之仁,早知她處處與咱們做對,便該在蘇家老宅里隨便尋個什么由頭,殺之而后快?!?
蘇光復以目示意蘇暮寒噤聲,飛快地瞟了蘇暮寒一眼。蘇暮寒臉色早已鐵青,他抿著唇不發一言,只冷冷一撫袍袖,大踏步走出房間,立在北風呼嘯的院子里,任鵝毛般的大雪灑落全身。
蘇光復調整心情,重新請了蘇暮寒進來,幾個人就著現在的局勢,細細思量下一步如何落棋。
黃捷長嘆一聲,憤憤然說道:“我總覺得李之方這混蛋好似對咱們早起了防備之心,泒去屯田的將領除去我與老葉,其余的三個都是他的心腹,各呈犄角之勢,難保不是對我倆暗中監視?!?
蘇光復將征詢的目光轉向葉仁青,想聽聽他的意思,卻見葉仁青目光有些呆滯,只管盯著蘇暮寒看,神情何其復雜。
這父子二人神情何其想像,蘇暮寒的樣貌、動作,還有他抿唇思考的神情簡直與蘇睿如出一轍。初見蘇暮寒,葉仁青十分心虛,目光有些躲躲閃閃。
蘇光復輕咳一聲,被案幾擋著的腳輕輕抬起,狠狠踩在葉仁青腳背上,疼得他驀然抬起頭來,瞧見蘇光復薄慍的目光,掩飾地干笑道:“對不住,方才有些走神,咱們議到了哪里?”
待聽得蘇光復詢問他倆手上的人馬,葉仁青更是苦笑不得,他將雙手一攤,向蘇光復道:“昔日我倆手上共有四萬人馬,足可助主子殺回皇城。現今到好,統共加起來不足五千人的隊伍,還多半老弱病殘,基本是一盤散沙。我同意老黃的意見,大約李之方早有防范之心,才逐步削去我們的兵權。”
幾人密謀籌劃,想要策動軍隊叛亂已然是難上加難,黃捷長嘆道:“安國夫人好口才,你們是沒有見到昨天的場面,先生的檄文被她駁得一文不值,還捧出這些年蘇睿寫回的家書佐證,眾將士聽得群情激昂,待她眾星捧月一般。”
想起李之方領著十萬將士發下的重誓:誓對西霞效忠、誓對皇帝陛下效忠,軍人一諾重于千鈞,蘇暮寒先機已失,毫無轉圜余地。
一向面色淡然,好似寵辱不驚的蘇光復臉上終于掛不住,第一次波濤洶涌,他嘶聲說道:“你們兩人,確定握在手里的兵馬能有多少?”
黃捷羞愧地低下頭來:“只有那五千兵馬,戰斗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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