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唇槍(1/2)
?溫婉眸間依舊一片淡然之色,眼望蘇暮寒笑道:“若是為著茶磚,溫婉可不認得那些人。更想要奉勸世子一句,既然水金龜可口,何必舍進求遠,去求什么茶馬古道的茶與罌粟。須知常在河邊走,焉能不濕鞋。”
仿若一石驚起千層浪,蘇暮寒怦然變色,眼中更有一道寒霜輕覆,布滿重重陰霾。他冷冷笑道:“婉姐姐知道得夠多,難得未聽過禍從口出。我也勸姐姐一句,還是各人自掃門前雪比較好。”
溫婉喟然輕嘆,終究覺得自己勸與不勸,眼前的局面都沒有多大改善。
安國王府中母子不和的事情經由明珠之口傳到溫婉的耳中,明珠滿心企盼溫婉能夠勸得這母子和好如初。
溫婉心上便添了些深深的擔憂。上一世楚朝暉在城門樓高高的城墻上以死相逼,想以此阻住蘇暮寒反攻西霞的腳步,卻以香消玉殞告終。
若照著眼前這個軌跡走下去,也許不會如前世那般慘烈,母子間反目成仇卻是指日可待。
想要這對母子真正握手言和,便唯有蘇暮寒徹底放棄心中所念,不去想完成一統天下的大業,而是安安心心做他未來的安國王爺。
執念深入骨髓,又有蘇光復等人在背后推動,溫婉深知想著說服蘇暮寒,確實難于上青天,只是為著楚朝暉,她總要放手一試。
昔日玲瓏山上大雄寶殿內,世伽大師曾對自己當頭棒喝,喚起前塵往事。
如今溫婉想效世伽大師一般,自己語出驚人,做那佛門獅子吼,或許會警醒蘇暮寒這個身陷局中的人。
愿望固然美好,事實卻總相違背。
罌粟的秘密猝然被人揭開,蘇暮寒不但毫不收斂,反而恨意迭起。望向溫婉的目光如開鋒的刀刃,鋒利無比。
若不是別的途徑來錢太慢,誰又愿意鋌而走險,做那毒品的生意。那是蘇氏族人賴以生存的經濟來源,還有日后復國的錢糧支撐。溫婉拿罌粟威脅,分明是要斷了蘇氏族人的活路。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蘇暮寒手上骨節咯咯作響,青筋根根爆起,恨不能揪著溫婉的胸膛問一問,她到底與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
暗忖自己被她瞞了許久,如今又是這種狀況,蘇暮寒勾起嘴唇不怒反笑,冷而銳利地問道:“幾塊黑茶磚,婉姐姐當真小題大作。若是真心想要,自有蘇氏族人真心實意奉到你的前頭。怕是他們捧著一顆赤心,婉姐姐棄如敝履,還在踩在塵埃里輾上幾腳。”
溫婉輕輕搖頭,耳上的翡翠蓮花垂珠墜輕輕蕩漾,如投在湖面的一抹瀲滟浮光,目光里卻含著一絲與蘇暮寒無法溝通的悲哀。
“赤心也好,敝履也罷,我一概不想要。世子既喚他們一聲族人,也有三分親情,為何不肯真心替他們著想,非要將他們往死路上推?”
蘇暮寒深深呼吸,壓下胸間的濁氣,眼中那抹霜花越結越厚,如同亙古至今已然冰封萬年。兩人無法勾通,各自留了清淺的嘆息。
“我的族人難道不是姐姐的族人,究竟是誰想要將他們往死路上推?且不說這個,姐姐如今人逢喜事精神爽,偏生貴人多忘事?眼看著郡主冊封在即,外祖與舅舅一家又安然無恙,只是當日將暮寒瞞得好苦,皇城內外趕著尋人,姐姐這里連一聲解釋都沒有。”
殿內寂寂,唯有那花香宜然襲人,蘇暮寒低沉的聲音淡淡回響。
發現青陽巷的宅院被人窺探,潛龍衛的人早將周老爺子一家人護得周全。在與黑衣人交手的時候,肖洛辰認出這些人的身手與當日與城郊的莊子如出一轍,依舊是蘇光復的手下繼續在尋人。
溫婉一泒貞定嫻雅,并不因蘇暮寒的諷刺而動容,恬淡一笑:“我拜托與不拜托,世子一樣都在尋人。城郊莊子上那番打斗著實驚悚,外祖他老人家連驚帶嚇,大病了一場,都是拜世子所賜,我可沒有托付過什么。”
往日只覺得慕容薇牙尖嘴利,卻有些強詞奪理。沒想到溫婉翻了臉更勝一籌,宛如唇槍舌劍,簡直句句戳在蘇暮寒心窩。
蘇暮寒面上一紅,婉轉說道:“婉姐姐,當日事從權急,暮寒雖然不得以出此下策,卻是一片誠心,想要尋找自己的親人。原來早在從蒼南返京途中,姐姐便一直防著我,更阻撓咱們親人相認。卻不知道,我只想尋回遠親,又怎么會枉顧你外祖一家的安危?”
蘇暮寒口才極佳,尋著溫婉話里的說辭,淺淺幾句便想顛倒黑白,推卸當日的責任,將眼前局勢逆轉。
溫婉皓腕如玉輕輕抬起,緩緩撩上鬢角的發絲,卻不受他拿親情所惑:“溫婉認了夫人做義母,已然高攀。我外祖一家幾代平民布衣,與世子你沒有任何關系,何來的親人相認一說。”
蘇暮寒涵養再好,也忍不住眉宇間如冬月凝霜,想要勃然變色,卻顧忌著時辰已然差不多,總不能叫母親瞧見這不可見人的一幕。
他深吸一口氣,將忍在內心的怒氣化做淡淡的微笑:“光復先生當日瞧見姐姐的真顏,疑心姐姐是公主殿下的后人,暮寒十分開心。從農莊上發現了公主的畫像,才曉得這世上又多了個與我血脈相連之人。的確是手下人辦事不周,驚動了周老爺子的清修,改日暮寒專程向他老人家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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