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的錢，居然不氣惱了，愉快地撿起錢，下樓直奔超市。
    在春山縣做了幾年的副縣長，認識我的不少。
    果然我一進門，超市的售貨員就過來狐疑地問：“您是陳縣長吧？”
    我淡淡地笑了笑說：“過去是，現(xiàn)在不是了?！?
    售貨員一聲驚呼，掩著自己的櫻桃小嘴楞在當場。
    我吱唔一下說：“我買東西?！?
    她從驚喜中醒悟過來，熱情地問：“領(lǐng)導你要點什么？”
    我低聲告訴她，她又一次驚異了，瞪著一雙眼睛盯著我看。
    我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眼光也不與她接觸，漫無目的到處亂看。
    她回轉(zhuǎn)神來，低聲問我：“要什么牌子的？”
    我驚愕地問：“有很多牌子么？”
    她笑著點頭，認真地告訴我說：“有貴的，也有便宜的。只是我不知道領(lǐng)導買這個做什么，不好參考。”
    我尷尬地笑，說：“最好的吧。”
    付了錢拿了東西，我像做賊一樣低著頭匆匆出門。
    剛進大堂，看到魏延背對著我在與賓館的經(jīng)理說話，我沒打招呼，悄悄從他身后轉(zhuǎn)過去上了樓。
    甘露哭喪著臉，看到我敲門進來，滿臉一下就紅了，囁嚅著說：“對不起啊！可是我沒辦法了。來得太突然了，都臟了，我不好意思出門呢?！?
    我掏出衛(wèi)生巾來，扔到她的床上，轉(zhuǎn)身就走。
    到了門邊我叮囑她說：“余縣長他們過來了，準備開會吧?！?
    出了甘露的門，我一路敲過去，小邱、老馬、羅教授三間房門都被我敲開了。
    五個人收拾停當，直奔賓館會議室。
    余縣長已經(jīng)到了，看到我們進來，起身打著招呼。
    會議內(nèi)容簡單，縣委縣政府全力配合我們調(diào)研，協(xié)調(diào)小組負責我們調(diào)研的所有文字材料的打印和總結(jié)。根據(jù)我們的意見，具體落實要調(diào)研的地區(qū)等等。
    我代表調(diào)研組表示了熱烈感謝，在看過協(xié)調(diào)小組名單后，我干脆單刀直入地表達觀點說：“余縣長，我想?yún)f(xié)調(diào)小組的力量再加強一些?！?
    余縣長寬厚地微笑，對魏延說：“魏主任，一切按小陳的意見辦。我們春山縣，只要他看得上的，無條件配合?！?
    魏延先掃了我一眼，陪著笑臉對余縣長表態(tài)說：“縣長您放心，我一定配合?！?
    余縣長上午還有個會議要開，他在叮囑之后，帶著秘書和司機匆匆走了。
    剩下魏延和幾個相關(guān)局委辦派來的人，他們幾乎都認識我，等到余縣長一走，會議室里就活潑了許多。
    過去我在當他們副縣長的時候，就一直很平易近人。因此到現(xiàn)在，春山縣還流傳著這樣一種說法，我陳風是春山縣有史以來最沒有架子的縣長。
    魏延敲了敲桌子說：“大家先安靜，從現(xiàn)在開始，我們要全力配合省調(diào)研組的調(diào)研活動，誰要是敢給我掉鏈子，老子絕不輕饒啊?！?
    魏延長著一口絡腮大胡子，臉上又黑。如果不是他能寫得一手好文章，從表象看，他幾乎就是一介武夫的形態(tài)。
    眾人都噤了聲，等著他往下說。
    他卻不說了，轉(zhuǎn)過頭來問我：“領(lǐng)導啊，你剛才有什么樣的指示?。俊?
    我微微一笑說：“談不上指示。我有個建議，你看合適不合適。”
    “你說。”
    “我們這次調(diào)研啊，第一站就去蘇西鎮(zhèn)。因為蘇西鎮(zhèn)啊，代表了整個衡岳地區(qū)的生存狀態(tài)，有最好的調(diào)研基礎(chǔ)。我就在想，要想真實掌握第一手數(shù)據(jù)，必須要有歷史的見證人。蘇西鎮(zhèn)，除了柳全同志，怕是沒有人能知道得比他多了?！?
    魏延遲疑地問：“你的意思是把老柳考慮進協(xié)調(diào)小組來？”
    我笑著點頭說：“當然，這一切還是你魏主任做主嘛?！?
    魏延顯得有點為難，想了想說：“就這事？”
    我咳了一聲說：“我們這次調(diào)研，省委省政府寄予了厚望，文字材料尤顯重要。在座的在各單位都是獨頂一面的好手，整理文件材料這樣的小事，讓你們來做是屈才了，我想能不能在這方面考慮考慮，補充縣里的一個同志進來?！?
    魏延的臉一陣抽搐，我看到他很不自然的樣子。
    “我會考慮到的?！蔽貉颖碇鴳B(tài)說：“只要是為調(diào)研工作，一切都無條件支持?！?
    我與他相視一眼，各自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