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爺，您若是走了，這案子還怎么審啊？”
    見狀，都察院左都御史高大人登時急了，伸手要拉慶國公的蟒袍，不想還沒近身就被一根拐棍砸了個踉蹌。
    眾人攙扶高大人之際，護著慶國公的禮部尚書段臨只覺手腕一緊,  耳邊的慶國公聲如雷劈：
    “小段兒你來的正好！跟我一起去！免得他再坑害了老夫~！”
    他還沒來得及吭聲，整個人便也被提了出去。
    眼看著圣上欽點的主審官員慶國公，就這么抓著被告陸云歸走出二堂，刑部的人連攔都不攔一下。
    都察院左都御史高大人滿腹牢騷：
    “陸大人！你就這么放任他二人出了刑部，那這案子怎么辦？我等要如何跟圣上交代？”
    他說完，便伸手想拉著工部尚書王毅全一起去追。
    只是他嘴上雖這么說,  心里卻早就品出不對勁兒來。
    慶國公這老東西！
    先前還一副耳聾眼花模樣,  走道都費勁呢，這會兒腿腳倒是利索！
    此時抓陸云歸去太醫(yī)院,  恐怕鑲牙是假，讓他去給大頭瘟病患救命才是真！
    這番計較，各懷心思的諸位官員如何又猜想不到？
    可明知慶國公想干什么，誰又敢在明面上去阻攔？
    他的意思，許就是圣上的意思！
    今日自己在刑部的一言一行，怕是早就傳到了圣上耳朵里，這會兒若再揪著陸云歸的案子不放，回頭出了大亂子，還不是要找自己的麻煩？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  陸云歸就算有潑天的本領(lǐng)遏制了時疫，謝太傅狀告他殘害嬪妃也是事實。醫(yī)治完了病患，還是要乖乖回來受審的。
    至于私下里放他出了刑部的責任，前頭有慶國公和段臨擔著，后頭還有陸云禮這個刑部尚書兜底，怎么也輪不到自己。
    吏部尚書王維全這次終于多了個心眼，見自家三弟拔腿就要出門，便率先開口：
    “高大人此言差矣。老公爺?shù)难溃倸w是因查驗物證真?zhèn)尾艂?  去太醫(yī)院鑲牙，想來圣上不會怪罪。”
    工部尚書王毅全頗為驚訝。
    大哥神機妙算，怎么連那老東西什么意圖都看不明白？
    便道出眾人所想：“大哥看不出來嗎？老公爺哪是想讓陸云歸給他鑲牙？他是想讓陸云歸跟著太醫(yī)院去城南驅(qū)疫，然后......”
    谷洴
    他一開口，王維全一刀砍了他的心都有了，怒氣“噌”地一下竄上頭頂，大喝一聲：“你住口！”
    王毅全哪里知道王維全此時已改變了戰(zhàn)術(shù)，滿面不解道：“大哥？我說的不對嗎？”
    進刑部大門前，他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自己咬死了，陸云歸是這時疫的背后主謀，還有兩年前絳州府死了的人，那都是因為吃陸云歸的藥所致。
    怎么這會兒又變卦了？
    接著又左顧右看，只見除了都察院左都御史高大人，其余人滿臉盡是諱莫如深，自己愣是不知道說錯了什么。。
    堂上之人被慶國公這一手打亂陣腳，正斟酌著沒敢接話。
    坐于上首的燕王蕭晏之，倒是喜歡打開天窗說亮話：
    “王大人說的對，本王也覺得，慶國公此番目的就是這個意思。不過段大人方才也說了，圣人云事急從權(quán)。現(xiàn)在人命是最要緊的，既然陸云歸的藥能救活謝貴妃、付貴人和沈猛，庸醫(yī)害人的罪名便不成立，讓他去驅(qū)疫理所應(yīng)當。若本王據(jù)實稟報，想來皇兄自有定奪。”
    王毅全哪里料想最先站出來支持自己的，竟是敵方陣營的燕王殿下。
    看著大哥王維全的臉已然黑成一塊木炭，正結(jié)結(jié)巴巴不知怎么回話，可聽到燕王接下來的話，他眼睜睜看著王維全的臉又白了回去。
    “怎么王大人，你是覺得，陸云歸不該去嗎？”
    “殿、殿下，微臣并無此意啊。”王毅全施禮回復(fù)，“只是，這案子不夠明朗，圓審還未開始，這、這什么都沒查......”
    “此案主審是慶國公，九卿陪審，又有本王和豫王監(jiān)審，三法司卷宗各位大人爺依依看過，王大人說案子到現(xiàn)在還不夠明朗，不合適。”
    蕭晏之沒有過多指責，甚至給王毅全留了些辯駁的時間，可王毅全心里打鼓沒敢吭聲，蕭晏之便又繼續(xù)道：
    “若說此案唯一不夠明朗的地方，便是涉及神機營中軍和后宮。在座的各位耳聰目明，都知道事情不該鬧大，否則失的不是諸位的臉面，而是皇家的體統(tǒng)。案發(fā)多日，你們不去查中軍為何知情不報，幾個內(nèi)監(jiān)為什么把付貴人隨便拉去亂葬高。反倒要在一個御醫(yī)和他的藥方上頭耗時耗力。可本王就更不明白了，明擺著僭越職權(quán)的問題，你們推一個陸云歸出來是怎么想的？”
    “這......”坐于兩側(cè)官帽椅中的官員如坐針氈。
    對上燕王的發(fā)問，不知要如何作答。
    可中軍是圣上的親軍，內(nèi)外人際關(guān)系是鐵板一塊，拆都拆不開，就算里頭真的有什么不干凈，也沒人想要提審中軍，觸那霉頭。
    而兵部尚書謝懷彬更明白，豫王的底牌，更不是誰想動就能動的。
    眼看著蕭逸寒嘴角笑意愈發(fā)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