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霆琛慢慢收緊自己的手，她的手腕細得不可思議，好像再用力一點點就可以折斷。
    可她沒有退縮，甚至連眉頭也沒有皺起，就這么冷冷的回望著他，嘴角甚至還帶著一點點嘲諷的笑意。
    他心里那一點點不悅漸漸的放大，開始變得難以忍受。
    挨著她手腕的部分皮膚有著久違的觸感，他緊握著，無意識的開始摩挲著，讓那一塊皮膚開始溫熱發紅，好像這樣能稍稍緩解他心底的煩躁。
    怎么，不習慣我這樣對你說話是嗎？
    許一一轉開視線，看向遠遠的角落里，透過窗灑下的陽光。
    光束中，平日里完全看不到的細微塵埃飛揚著。
    不知道為什么，現在面對你，想到你，我竟然已經不再心痛。從前，你眉頭只是輕輕一皺，我便會從天亮想到夜深，到底是哪里不對惹你不開心。可現在，你靠近也好，離開也罷，我什么感覺都沒有。拜你所賜，我更學會了用另一個角度去解讀你這些行為，然后我才一天比一天更明白。
    她微微瞇著眼，臉上浮現一個極為虛弱而飄渺的笑意，聲音很輕，像浮塵一般，飄蕩在空氣中。
    對于你這種人來說，只要能達到你想要的目的，感情也不過是一種操縱人心的工具吧。
    傅霆琛閉了閉眼，有尖銳的耳鳴聲響起，有那么一瞬間，他幾乎想要掩住耳朵，不去聽任何她說出口的話語。
    可他到底只是站著，聽她冰冷而平靜的一字一句。
    失去一個人，最糟糕的感覺，也許就是這樣，即使她就在身邊，即使明明緊緊的將她抓在你手里，還是能感覺到兩個人之間仿佛相隔千山萬水。
    呼吸都感到凝滯，他只覺得心亂如麻。
    他沒有上直升機，讓葉七帶著人先回了星城，準備三天后的股東大會，這樣重要的事情他都沒有掛在心上，只跟在她身后，在她守在醫院無暇他顧的時候，派人將張嬸和孩子安頓到自己港城的別墅里，然后趕來醫院看看她。
    因為擔心她情緒崩潰，也擔心顧家的人不管不顧報復她，有他在，起碼能保證她的安全。
    他甚至想了，如果她太難過，他可以帶她離開，去一個任何人都不認識的地方，暫時拋開這所有的一切。她不用再想這些繁蕪雜亂的利益紛爭，只需要帶著他們的寶寶，安心畫畫。
    他們跳過這一段記憶，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像五年前他們從來沒有分開一樣，延續本該進行下去的生活。
    他真的這樣想過。
    可為什么，她的表現如此出乎他的意料。
    她還能跟顧家人周旋，也許傷心了一瞬，可眨眼間，她就開始冷靜而無情的分析他行為的利益指向。
    那個曾經柔軟而天真的姑娘，傻兮兮的，什么事都走心，半點不愛動腦子的笨姑娘，那個許一一，真的不見了嗎？
    傅霆琛的下頷一瞬間繃緊。
    你說，我這種人，把感情當作操縱人心的工具。那么你對顧念北又做了什么呢？
    他的語氣幾乎跟她如出一轍，看著她瞬間慘敗的臉色，他將她輕輕一推，讓她面向那扇緊閉的大門，在她身后近乎殘忍的說道：你利用他對你的迷戀，讓他幫你做了多少事？在我散出要跟許家聯姻，向你求婚的消息時，不瞞你說，顧家是最先知道的。你知道顧家的人對顧念北冷嘲熱諷說的那些話有多難聽嗎，那時候你做了什么，你關心過他怎么想，他難不難過嗎？好像并沒有，你只是等著，等他徹底拋棄自己的尊嚴，乖乖的帶著人回到你身邊，繼續為你鞠躬盡瘁。
    許一一，在指責我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你早已經跟我成為了同一種人？
    許一一幾乎想都沒想，抬起另一只手便用力朝他的臉揮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