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心傷難治(2/2)
他的胸膛了,就問:“哥,哥,你想說什么呀?你到底想說什么?是不是要告訴我,爹娘已經,已經,死了嗎?”剛剛說完,他自己就已經抑制不住淚水,讓它們奪眶而出了,雙手也同時伸出去,抓住聶海花的肩膀,使勁地搖晃了起來。
聶海花此時也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他看著近在眼前的聶海崖的臉,那是一張還稚氣未脫的孩子的臉,現在卻滿是淚水,雙眼是那么急切地盯住自己,好像既希望趕快得到答案,又似乎害怕得知真相地那么矛盾地看著自己,他的心像刀絞那般難受起來,爹娘已死,寨子已滅,弟弟如今又是這副模樣,他已經快到了承受的極限,可是眼下呢,還必須面對弟弟,安慰他,爭取讓他平靜地度過這個難捱的時刻。他這個哥哥當得實在是太揪心了。
可這畢竟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對于聶海崖來說,應該不亞于天塌下來那么痛苦和那么難以接受,所以他知道這將是個多么困難的時期,但是作為哥哥,作為寨子唯一的幸存者,作為一名男子漢,他首先絕不能垮,不能露出半點脆弱,半點退縮,他必須堅強,必須強悍,直到所有的痛苦都已經結繭,那時候就不會再有任何的傷痛能折磨得了他了。
他伸出手,輕輕地去撫摸小崖柔軟的頭發,那發髻估計還是臨走前娘給他挽起來的,現在已經亂七八糟的了,額前幾絲長發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給打濕了,貼在臉上,他把那幾縷頭發捋到旁邊,仔細端詳著他,一字一頓地說:“小崖,別怕,你還有哥哥呢,只要有我在,就一定會保護你,不讓你受苦,哥哥一定能做到的,相信我,好嗎?”
聶海崖聽到這里,看著哥哥的表情,他發現,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哥哥的雙眼也已經噙滿了淚水,只是他似乎是在努力地忍著,不讓它們流出來而已,他知道哥哥一直在拼盡力地保護和照顧著自己,怎么能不相信呢,他使勁地點了點頭,但是忽而他又似乎明白了什么似的,火燙到一般猛地向后面縮回了身子,跌坐在自己的一只腳上,也顧不得疼了,嘴里也“啊”地大叫了一聲,就不說話了,那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撲簌簌地翻滾而下了。
他已經徹底清楚了,怪不得哥哥從來不提起爹娘,甚至都懶得說起過去的事情,即使遇到問題也只是悶頭去想辦法解決,難道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其中就包括爹娘?
他的嘴唇顫抖了一下,眼睛盯著地上的火堆,喃喃地說道:“哥,你就告訴我實情吧,是不是他們,他們都已經,已經沒了。我想知道。”
聶海花沒有動,他輕輕地呼出一口氣,也死死盯著那火,慢慢說道:“是的,小崖,爹娘已經不在了,還有寨子里的其他人,都已經死了,逃出來的只有我們倆。”
他的聲音不大,也很平穩,但是聶海崖聽到耳朵里缺覺得字字句句都像大石頭那樣猛烈地砸向他的心,他的頭一下子垂了下去,把臉深深地埋進自己的胸膛,雙臂慢慢地滑上來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肩,因為腿上的傷好沒好利索,他不能把腿盤上來,就只能那么撅著幾乎是趴在了地上,雙肩不住地抖動著,他無聲地哭了起來。
這樣的一幕不知道持續了多久,聶海花沒有去碰觸他,他知道,應該有那么一個時刻讓他盡情地去宣泄心中的痛苦,也許淚水流盡了,人就不會那么痛苦了,他無奈地想著,自己心中又何嘗不是如此難過的?可自己卻不能像弟弟那樣任性地去哭,去鬧,去耍賴,去發泄,因為他是兄長,現在是一家之主,更是古寨最后的遺存和唯一的希望,他不能放棄,不能垮掉,他站起來,走到洞口,天色陰暗,都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了,這樣討厭的天氣還要持續多久啊?就像此時的心情,他有點郁悶地爬出洞口,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向著遠處極目眺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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