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茶】(1/2)
?薛破夜再去看袁布衣,卻發現他那雙深陷的雙眸異常的深邃,眼睛很朦朧,看不出那些厲害人物所擁有的精明與殺氣,似乎很冷漠,但又顯得異常熱情,似乎對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顧,卻又偏偏像是留戀塵世,無法猜透那雙眼睛后面掩藏的感情。
一個只知銅臭味的商人是絕對沒有這種眼神,薛破夜隱隱覺得,這袁布衣的來頭肯定不小,但從他論茶的言語來看,也是個飽讀詩書,閱歷甚豐的人物。
“你珠光寶氣,富貴得很,卻偏偏取個名字叫布衣,在下倒是疑惑!”薛破夜看著袁布衣將兩支紫砂杯都倒了小半杯茶,不解問道。
“富貴天命,人所不知!”袁布衣在茶案對面盤膝坐下,淡淡道:“當初也不知道今日能夠家財萬貫,否則該取個名字叫富貴才是!”
薛破夜此時也像他一樣盤膝坐著,卻很有些不習慣。
“請!”袁布衣做出請姿道。
薛破夜端起紫砂杯,輕輕抿了一口,入口后,果然是甘香四溢,唇齒生香,那股子香味順著茶汁流入喉嚨里,蔓延到全身上下。
見薛破夜滿是贊嘆之情,袁布衣臉上露出得意之色,當然,這種得意是從眼神和嘴角表露出來,這個人的臉部肌肉似乎已經枯萎,動也不動,好像已經失去了知覺一樣。
袁布衣端起紫砂杯,輕輕品了一口,露出得意之色,張口吟道:“刳得心來忙處閑,閑中方寸闊于天。浮生自是無空性,長壽何曾有百年。罷定磐敲松罅月,解眠茶煮石根泉。我雖未似師被衲,此理同師悟了然。”
薛破夜聽他的詩句中帶有“茶”字,顯然是一首與茶有關的詩句,這袁布衣對于茶道果然是極為精通,顯然也是沉迷此道。
“凡人喝茶品酒,粗俗者如牛飲,稍好一些也無非是品其味道,卻有幾人靜品其意!”袁布衣忽然嘆了口氣,伸手又請茶:“請!”
薛破夜又品了一口,奇道:“喝茶還講意境嗎?”
袁布衣低著頭,眼睛上翻,看了看薛破夜,淡淡道:“當然,無論喝茶,品酒,下棋,作畫,寫詩,彈琴,那都是意境之事,至若茶之為物,擅甌閩之秀氣,鐘山川之靈稟,祛襟滌滯,致清導和,則非庸人孺子可得知矣。中澹閑潔,韻高致靜.......。”
薛破夜汗流直下,袁布衣真是沉浸其中,自己今日過來是做生意的,可不是來聽他品茶論道的,正要開口,袁布衣已經問道:“除了這二十多匹,你還能弄到多少?”
薛破夜一怔,迅即明白,他自然是在問北胡寶馬的事情,雖然已經和兀拉赤說好,日后定然還有大批的胡馬過來,但是還不明對方的真實身份,有些事情還是兜著點好,微笑道:“聽說袁先生出價每匹一千兩銀子的價格買我二十一匹胡馬?”卻沒有回答袁布衣的問話。
兀拉赤此次帶來二十八匹寶馬,連上他和哲頓的坐騎共是三十匹,都是巴爾虎特部落的良駒,送給了薛破夜一匹黃金獅,還剩二十九匹,賣掉二十一匹,余下的用來運絲綢回草原。
袁布衣拉過旁邊的軟枕,靠在上面,顯得很是慵懶,淡淡地重復道:“你還能弄到多少胡馬?”
薛破夜感覺他說話雖然平淡的很,但是卻有一股氣勢散發出來,屬于不怒自威型的。
薛破夜也許害怕半夜三更被女人強奸,可絕對不害怕這種威勢,還是沒有回答:“閣下若想買下這二十一匹胡馬,咱們就好好談談,若是閣下不想買,那在下即刻告辭,這是好說好散的事情,你買我賣而已!”
袁布衣咧嘴一笑,又做出請茶姿勢。
薛破夜也不客氣,這茶葉卻是清香醉人,喝在口中,香味四溢,端杯而飲。
“我來自西南,西南雖是桂花飄香,美女如云之地,卻是大楚馬源最為匱乏之處,除了大戶富賈,就是貴族王侯也是求馬如渴,區區二十一匹胡馬,實在太過稀少,若是薛掌柜能夠籌集更多馬匹,我自會拿出更多銀子購買!”袁布衣緊緊盯著薛破夜,就像要將薛破夜的樣貌牢牢記清一樣,聲音平緩:“我希望和薛掌柜做的不是僅僅這一次生意,咱們可以一直做下去,對你對我,都是大有好處。”
薛破夜不動聲色地笑了笑,“哦”了一聲,道:“好處很多?”
“薛掌柜應該明白,胡馬在我大楚,最好的價格也不過九百兩銀子而已,我每匹一千兩的價格,可是誠心誠意,非但今日,從今以后,薛掌柜但有胡馬,我都會以此價格收取,說句白話,我便是薛掌柜的門路,而且是一個極好的門路,我想薛掌柜并不想失去我這個生意伙伴吧!”袁布衣聲音不高,但是顯得很自信。
憑良心而言,薛破夜也知道這是個難得的買主,不但是價格出的高,有巨大的利潤,而且馬匹集中,省的東北西走,找尋散戶,那自然比不了被袁布衣統一收購了,省卻不少麻煩和精力。
不過袁布衣聲稱是要收購馬匹去西南轉手給商賈大戶和貴族王侯,薛破夜隱隱覺得只是借口而已,這胡馬在西南價格也不會太高,袁布衣從杭州買馬去西南轉手,中間利潤只怕也不會太大,不過貴族王侯奢恀腐化,拼財斗富來購買胡馬也未可知。
茶香漂浮在空氣中,四處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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