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2)
齊貴妃猛地一怔,握著棋子的微抖,片息后極穩當的將棋子落在棋盤上才抬頭,目光灼灼看著左相,“父親,此事慎重萬千,萬不能輕率。”
太子去了化緣山處理江湖人士聚集之事,左相能出此言,想必是在化緣山有了布置。但這件事賭上的是他們姜家已經萬人之上的富貴權勢,一旦敗露,必會萬劫不復。
見女兒到此時還能忍得住告誡他慎重,左相很是滿意,摸了摸胡子,露出一絲笑容,“此事籌謀雷霆萬鈞,無人能瞧的出來,你放心。”
齊貴妃仍是皺眉,“父親,陛下尚在壯年,太子如今長大了,日后定會威脅皇權,遲早會遭陛下所棄,到時候不用動手,皇位也會是昭兒的,當初我們也是如此商議,這些年才會一直對太子小心逢迎,父親,您怎么突然改變了主意?”
左相微一沉吟,緩緩道:“倒也不是突有此想,只是這一年我感覺陛下對太子之心不似我們當初所設想的那般。”
齊貴妃一愣,神情疑惑。
左相淡淡道:“你可還記得當年你請陛下讓魏諫為昭兒啟蒙時,陛下說的話。”
齊貴妃神色一變,面容浮出些許憤恨,點頭。
魏家世代皆出帝師,文名知天下,左相雖與右相在朝堂上不和,但齊貴妃也知道若有魏諫教導,九皇子在儒林中必能與太子分庭抗禮,左相也是如此打算,便沒攔了齊貴妃的心思。
韓昭三歲生辰時,嘉寧帝賜了滿殿珍品,齊貴妃笑言婉拒,只求嘉寧帝能為韓昭賜個好老師。
嘉寧帝自然應允,只是在聽到齊貴妃言讓魏諫為九皇子啟蒙時,輕飄飄看了齊貴妃一眼,淡淡說了一句話。
“魏卿,乃帝王師。”
此話之重,齊貴妃自嫁入后宮、代已崩逝的皇后執掌六宮來,從未有過。
她倉惶請罪,忙道只是一時口誤,嘉寧帝云淡風輕揭過此事,只是之后三個月,再未踏入鐘秀宮半步。若不是左相乃大靖股肱之臣,她恐怕早遭了嘉寧帝厭棄。
“父親,當年陛下確實對太子看重有加,但這些年他們兩父子相處平淡,甚少有言,陛下對昭兒也更加和悅,說不定已是對太子有所猜忌……”
“我曾經也如此以為。”左相打斷齊貴妃的話,眉頭皺了起來,“當年太子在西北駐守三年,軍功無數,除了施家,武將一派也更靠攏于他,年初時陛下派太子下江南,自此江南之處也被控制在東宮之手,如今兵部,戶部,禮部尚書皆與太子交好,就連掌控京城的五城兵馬司使任安樂與太子的交往也在陛下默許之列。太子之師是魏諫,伴讀是齊南侯嫡子,一手教養的溫朔不過十五歲之齡就已官拜兵部侍郎……”
左相一口氣說完,朝面色凝重蒼白的齊貴妃道:“文秀,我來問你,你以為朝中還有哪位皇子能與太子爭勢?就算是有我鼎立相助,昭兒也難以撼動東宮之位。”
“朝中的形勢已經如此有利于太子了?”齊貴妃雖聰慧,可后宮向來不得干政,她并不知道朝政短短半年內已有如此變化。看重儲君是可以,但任東宮勢力膨脹至此,對于看重皇權的嘉寧帝而言,根本不是明智之舉。
左相以一種格外意味深長的聲音道:“陛下一步一步走得精妙,我察覺時已經阻止不及,為了以示相府沒有不臣之心,我如今自然要休賦在府。”
“父親,天無二主,東宮權大對朝政沒有半點好處,陛下他究竟為何如此?”
左相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終于石破天驚來了一句,“文秀,忠義侯府之事并不簡單,恐怕和帝盛天有關。”
齊貴妃握著棋子的手一抖,棋子落在棋盤上,碰出雜亂的響聲,不可置信的朝左相看去。她在嘉寧帝尚未為儲君時已嫁入忠王府,自是知道帝盛天對大靖朝的影響是何等恐怖,更知道嘉寧帝對帝家的忌憚。
“父親,帝家家主不是早就亡故了,怎么會突然扯出她來?”她問得又快又急,幾近倉惶。
“誰說過帝盛天死了?”左相眼底劃過一抹嘲諷,“這些年是沒人敢在朝堂里提起帝盛天,但你想想,又有誰敢說她已經死了?”
齊貴妃面上有些尷尬,沒有接話。帝家十年前被整得連渣滓都不剩也沒看這個帝家前家主出來復仇,作為皇家人,自然會心安理得的以為帝盛天已經死了。
“陛下沒有出手,忠義侯府百年世族,一年之內就敗落至此,若不是忠義侯府氣數已近,大靖之內就只有帝盛天能做得到,當年帝家大軍被坑葬青南山,忠義侯估計早被卷進帝家之事中,如今恐怕是帝盛天為了帝家回來了。”
帝盛天此人,文達天下,武至宗師,其威望心性皆能與太祖比肩,這等人物,即便是要忠義侯府為當年之事付出代價,也只會用最正大光明的手段。
“但是這和陛下寵信太子又有什么關系?”齊貴妃不明。
左相沉默半晌,長嘆一口氣。
“太子雖以魏諫為師,但帝盛天當年卻對他十分喜愛,曾經將他接入靖安侯府親自教養,為其啟蒙。前幾日宮里已經傳出消息為太子準備婚禮,太子妃正是暫居東宮的帝梓元,你當陛下不顧太后反對執意將她封為東宮妃位之主,真的是顧念當初舊情不成?”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