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臉色一變，幾分悵然，幾分失落，還有幾分說不出的情緒。
    婦人也拍起了大腿，“那豈不是我這輩子都抱不上孫子了？兒子，你可不能讓咱們李家斷了香火啊！要不然，我將來哪有臉面去九泉之下見你爹啊？”
    見兒子不接話，婦人坐在地上就哭喪起來。
    哭聲傳的很遠，不明情況的還以為出了醫療事故，病人家屬在這里鬧事呢。
    醫生和護士不愿意惹麻煩，勸了幾句就紛紛退開。
    男人不愿意多生事端，“媽，這里是醫院，咱們回去再說。”
    婦人卻不依不饒，撒潑打諢道：“還回去說什么？今天在醫院就把事情說清楚，你難道還想把人給領回去么？我告訴你，不行！”
    “要是回家之后你又心軟了，我以后還怎么抱孫子？王麗敏既然不能生養，那就是她福薄，命里克咱們李家兒孫，早散早好，對你也好，對李家也好！”
    “今天正好王家的人也在，就讓他把人領回去！再說了，萬一讓王麗敏回去，再把晦氣帶回來可怎么辦？”
    早在看見李家人的那一刻，王東心中的火氣便有些控制不住，大姐身懷六甲，為什么還要出去工作？而且大姐那么多次的人流史又是怎么回事？
    王東不愿意往壞處想，而且不管怎么說，對方好歹是大姐的婆家，他這些年不在東海，有些情況不了解，也沒有辦法發作。倒不是怕了李家，而是怕以后大姐在婆家不好做人，便只是給了一個下馬威。
    剛才借口不讓李家的人簽字，也算是給對方一個警告，以前王家無人，可以由著他們欺負，如今他王東既然回來了，說話也好，做事也罷，就得多掂量掂量！
    結果沒成想，婦人越說話頭越不對，竟然將他剛才的警告當成了耳旁風！
    不難想象，大姐這幾年來，怕是沒少被婆家苛待！
    如今聽見話頭不對，王東眼神微沉的轉過頭，“你們李家什么意思？”
    不等男人接話，婦人一挺脖子道：“離婚！”
    王東臉色陰沉到了極點，聲音好似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般，“你說的也是人話？我姐肚子里懷的是你們李家的兒孫，不論生死，她是為了你們李家的才遭此劫難！”
    “你們李家不關心不安慰也就算了？我姐人還沒下手術臺，你們竟然想著離婚？還想把我大姐趕出家門？連良心也不要了么？”
    婦人語氣更加刁蠻，“王東，你把話說清楚，誰不要良心了？這是王麗敏自找的！懷孕這么大的事，他為什么不跟家里說，為什么要瞞著我？還不是想要偷偷生下來！這就是自作虐，她活該！”
    王東皺眉，仿佛猜到了什么，“什么叫偷偷生下來？難不成是你們一直不讓她生？”
    婦人冷笑，滿臉嫌棄道：“看什么看？王麗敏要是懷孕生產，一來一去就得大半年的光景，家里的生意誰來操持？要是男孩也就算了，那是我們李家的根，生意耽誤一點也就算了。”
    “可如果懷的要是女孩，還生下來干嘛？耽誤生意不說，還得費心照看，各種花銷不說，還得浪費精力，生下來就是個賠錢的玩意！家里已經有兩個賠錢貨了，難不成還要再添一個？”
    王東語氣仿佛從牙縫里擠出來，“你們這是將我大姐當成了賺錢和生育工具？”
    婦人提醒，“王東，你說的別那么難聽，你家條件那么差，又是江北出來的下九流，而且你大姐也就初中文化，要不是我兒子看上她，她能有今天？指不定在哪個飯店端盤子呢！”
    “而且她這些年跟我兒子享了多少福？要是能生下兒子，我就認下她這個兒媳也無所謂，可她連個種都留不下，那就是她沒這個福分當我們李家的兒媳！”
    王東聽見這話，嘴里吐出一口悶氣，“我之前說錯了，你們不是不會說人話，而是根本不配叫人！”
    婦人提聲叫罵，“王東，你罵誰？你還真以為我是好欺負的？我告訴你，別以為身邊跟著這么一個女人，我就怕你，你當我不知道她是干嘛的？”
    王東不跟她爭辯，轉頭看向男人，眼神近乎冰冷，“李振興，你怎么說？也是這個態度么？”
    李振興咬牙一聲嘆氣，“離婚！”
    王東語氣再沉，“你確定不等我大姐醒了跟她再商量一下？”
    李振興仿佛下定了決心，“沒什么可商量的，就算沒有今天這事，我也打算跟你姐離婚了，只不過你姐堅持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說是不愿意孩子出生之后，戶口本上連個父親的名字都沒有，我這才答應等她生完再離婚。”
    “如今這個孩子既然沒了，那就是我們夫妻的緣分盡了，離婚協議書我一會送來，讓你大姐簽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