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銀翹天麻]再遇(2/2)
話雖然這樣說,但實則兩人心里皆是打鼓,但趙棣能幫自己走到這一步,那份情誼,薛妙妙已然很是感動。
同為異鄉人,結朋為伴,難得交心。
趙棣斂衣肅容地上門求見,雖然布衣平平,但骨子里的氣度不卑不亢,并未被定國侯的權勢所嚇。
談吐禮貌,舉止得體。
能有這份從容,必不是泛泛之輩,薛妙妙對趙棣本就有些欣賞之意,看他為自己奔忙走動,更有感激。
但平心而論,若舉試中沒有重大失誤,此人日后前途必不可限量。
站在侯府門外的槐樹下,許久之后,見趙棣擰著眉從日光疏疏落落的陰影里走來。
從他的面色上,薛妙妙已經能猜得一二。
“叔父言明,定國侯近日常宿在宮中,正陪圣上準備春闈之后的行宮狩獵事宜,不在府中。”
預料之中,丞相爺又怎會如此輕易就接見他們這布衣百姓?
等級位分森嚴的社會,階層往往是不可逾越的鴻溝。
“無妨,左右太醫院選拔要在春闈之后,我再想想辦法。”她開解道。
趙棣仿佛比她難過,“叔父已經答應,若能見到丞相,必定將你舉薦于他,丞相有惜才之心,薛兄還是有機會的。”
原路返回,時不時有官家軒車轎子晃悠悠路過。
從趙棣口中,定國侯謝華蕤似乎很是正面的形象,仿佛和傅明昭曾經說的,不像一個人的作風。
身為蘭滄王的親信,傅明昭對于謝華蕤的評價可謂是極其不屑。
但在趙棣口中,當朝丞相卻是個仁義正值之輩。
其間孰是孰非,功過難斷,但身為親眼見證過陸蘅如何平定九州的威嚴和肅重,薛妙妙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玉硯齋的舉子皆是考文官,對于大將軍陸蘅,皆是諱莫如深,話里有話。
沿著河畔的柳蔭,但見湖心中一搜畫舫轉了方向,漸漸向岸邊靠近。
起初兩人皆并未在意,卻不知此時有人在畫舫內,隔著簾幕,將在河岸邊悠然散步,并肩而立的兩個人盡收眼底。
多日不見,仿佛沒有絲毫改變,而且,那掛在唇畔的笑意,的確刺眼的緊,修韌的五指,不自主地握緊了手中酒樽。
趙棣先瞧見了從畫舫上下來的男子,一身錦衣瀟灑,徑直沖著這邊走來。
越近了便能看清他腰帶上祥云蟲豸的銀線刺紋,趙棣不認得此人,卻認得這御賜的錦帶。
乃是四品武將的官紋!唯有立過戰功之臣,才能享此殊榮。
傅明昭不羈一笑,神采飛揚,“薛大夫幾日不見,一起到畫舫內敘敘舊可好?”
望進垂簾緊閉的船艙內,想到陸蘅很可能就在里面,心中實則矛盾至極。
潛意識里記掛著他的病情,但當真遇見,卻又遲疑。
輕輕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背,告誡自己:薛妙妙你要淡定,從戰略上藐視對手才行。
但一遇見和他有關的事情,就拿不定主意,就算是搶救病人也不會如此遲疑。
她搖搖頭,“午膳時辰到了,我還有事要回去。”
傅明昭再一句“可是回玉硯齋么?”
趙棣先護在身前,“薛兄既然言明不去,便不要強人所難。”
微風吹過,畫舫上飄搖的流蘇隨風擺蕩,簾幕掀起一角,若隱若現地露出那一雙冷凜的鳳眸,春意便散在眼角眉梢之外。
傅明昭雖然說話客氣,但對趙棣已表現出了不滿之意。
薛妙妙打斷了他的話,“趙兄找回客棧溫書,我晚些再回去。”
趙棣倔強的望了他片刻,收住話,“那我在玉硯齋等你。”
一邁入舫內,便覺一股撲面而來的淡淡凝神香,里面混合著藥草的氣味。
窗邊藤榻之上,男人斜倚而坐,目光淡淡掃過來。
薛妙妙抬頭,坐在對面,見他面容清華,卻仍然有病弱的蒼白之色不散。
“本王沒有再用朱砂。”
點點頭,“那便好。”
略顯沙啞的聲音道,“半途徹手不管,薛大夫便是如此對待你的病人么?”
陸蘅看著她近在眼前的容顏,忽而伸出手,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發絲打在指尖兒,纏綿不散。
薛妙妙一動避開,他便捻了捻指尖,“沾了柳絮。”
雙頰因為他細小的一個動作而染了紅暈,“將軍有何事找草民?”
“本王閉門養病,才幾日未見,妙妙竟越發生疏了。”
如此情景,薛妙妙應付不來,只好默默一笑,將目光落到湖心遠處,不和他對視,“將軍府中人才濟濟,京中御醫定能為您解除病痛。”
“你在玉硯齋宿了九日,和客棧中霍州出身的本屆舉子趙棣走的很近。”
薛妙妙猛地一抬頭,“將軍在暗中調查我?”
陸蘅不置可否,緩緩邁過桌案,坐到她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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