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斜暉中，一白一黑兩道身影在河面上飛躍。
    “呼……”
    桃夭兒身上的汗已經(jīng)濕了背，額上也滲出細密的汗珠。
    但她無暇去擦，左躲右閃，沒有片刻喘息之機。
    河岸兩邊一直有人，他們走到哪里，哪里就有驚呼聲響起。
    戈復(fù)調(diào)整了呼吸，如影隨形，窮追不舍。
    桃夭兒被追得苦不堪言，好不容易練起來的內(nèi)力一點一滴消耗，體力也所剩無幾，面前出現(xiàn)兩條分支的河道，桃夭兒頭也不回，下意識選了更窄的那條水道。
    進了這條河，圍觀的人漸漸稀少，水里沒有一條船，腳下河水的流速加快，而且是越來越快！
    見河岸邊無人，桃夭兒有些欣喜。
    果然！
    窄些的水道旁無人蹲守，而水道旁邊就是山了，她待會兒就逃到山林里――
    山林才是她熟悉的武場！
    “轟隆轟隆！”
    水聲在前方響起，剛開始聲響極小，隨著桃夭兒和戈復(fù)疾馳，喧鬧的水聲逐漸變大！
    桃夭兒的注意力全然在身后，一時間沒有意識到這水聲意味著什么。
    聽著水聲，戈復(fù)眼神轉(zhuǎn)冷，面罩下嘴角輕勾。
    居然朝這里跑，真是――愚蠢！
    河里的水本是靜流無聲，什么情況才會發(fā)出轟鳴的聲響呢？
    等桃夭兒想明白這個問題的時候，她已經(jīng)看到前面的陡然消失的河道了。
    這是――瀑布！
    他們兩人的速度極快，又跑了幾息，瀑布已經(jīng)近在咫尺了。
    轟隆隆的巨響層層疊疊，震耳欲聾。
    “嗬！”
    桃夭兒猛地收氣，踩著水波剎住腳，還沒站定，身子就往右一拐，正巧躲過了戈復(fù)的直刺！
    戈復(fù)的劍勢落空，腳下頓住，立刻就停在原地，動作比桃夭兒不知利索多少倍。
    “你等等！”桃夭兒突然喊停，在轟鳴的瀑布聲中，戈復(fù)聽見了她的話。
    她的內(nèi)息翻天滾地的混亂，所剩無幾的內(nèi)力讓她在水面上站得搖搖晃晃，出聲后，胸口氣血沸騰不止，她再也抑制不住，嘴角又流出一道血線。
    此處已是絕境。
    前有瀑布，后有戈復(fù)，內(nèi)力不濟，逃入山林的可能性越來越小，水流咆哮著向前奔騰，桃夭兒光是站著已經(jīng)很是吃力，若是一著不慎，恐怕她就要被水卷走了！
    戈復(fù)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在站定之后，并沒有急著出殺招。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能在他手上逃亡這么久的目標(biāo)，桃夭兒還是第一個。
    所以他想想，還是給予對面狼狽不堪的人一些尊重……哪怕她愚蠢地選了一條死路。
    “你有什么遺言。”戈復(fù)將劍尖垂下，這姿勢既表示他會認真聽，又不至于讓桃夭兒心生逃跑的希望。
    桃夭兒手無寸鐵，她隨意地擦擦唇邊的鮮血，慢慢壓制不安分的內(nèi)息。
    戈復(fù)知道她的情況，耐心地等待。
    桃夭兒緩了又緩，險險地將四處亂竄的內(nèi)力控制在一個危險的平衡，這才敢開口。
    “……你是誰？”桃夭兒臨近失聲，嗓音又弱又低。
    雷鳴般的瀑布聲中，戈復(fù)皺眉，難道她的遺言就是知道他的名字？
    “你就要死了，遺言就是想知道我的名字？”
    戈復(fù)既疑惑，還有些不值。不值是因為他覺得自己留時間給桃夭兒，她卻問了這么一個無聊的問題。
    早知道不讓她說遺言了！
    就在他準(zhǔn)備隨便編一個名字糊弄過去的時候，桃夭兒卻又搖搖頭。
    “嗯？”戈復(fù)挑眉，對面前的絕色美人勾起一絲興趣。
    桃夭兒不是為別的，就是想拖時間，她在戈復(fù)問她話的時候，眼睛迅速地朝瀑布那瞟了眼。
    “我，我的遺言……”桃夭兒吞吞吐吐。
    她捂住胸口，眼角又掃了眼瀑布，有些支撐不住了。
    怎么辦？
    跳。
    還是不跳。
    跳了還有一線生機，不跳就只能做這殺手的劍下亡魂吧！
    “遺言是什么？”
    除了他娘，戈復(fù)沒和女郎打過交道，對桃夭兒的磨磨唧唧有些受不了。
    “我的遺言是――”
    桃夭兒直勾勾地盯著戈復(fù)，突然笑了笑：“我不想死。”
    戈復(fù)臉色微變。
    桃夭兒話音未落，他的劍猛地提起，一劍刺向桃夭兒的脖頸！
    此時，桃夭兒說完之后，就脫力倒下，戈復(fù)的劍鋒刺來，她險險避開――劍尖離她的咽喉只有兩指的距離。
    饒是劍尖沒能直接吻上她的動脈，銳利的劍氣也已經(jīng)割開她的皮膚，整齊的血線布上她的咽喉一線！
    瞬間，桃夭兒覺得咽喉的表皮處刺痛，繩子斷裂，胸前一直掛著的某物掉了下來。
    那是――
    桃夭兒沒來得及看清掉了什么，就已經(jīng)倒在水里！
    戈復(fù)眼前細小的紅色閃過，掉落的東西在夕陽下泛出溫潤的光澤，他下意識地握住紅繩，將手里的東西提起來看。
    而桃夭兒已經(jīng)放任自流，仰身躺到水里，順著奔騰的水流飄到瀑布口――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