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富貴(1/2)
?葉文心還把那信件收起來,也不理這一屋子的書冊畫卷,還臥到美人榻上去,盯著窗外一片竹綠出神。
家里是非送她入宮不可了,她心里覺得古怪,母親大病一場,她還真當是中了暑氣,素姑把這信里交到她手里,告訴她萬不能叫人知道,必得秘密交給姑母。
家里古怪,宋家更古怪,她這才大著膽子拆開信來,哪知道一看之下如遭雷擊,原來父親答應她的全是哄騙之詞,母親一輩子也沒說過這樣的重話,卻在信里罵父親是反復無常的小人賊子。
葉文心曲著腿側臥著,拿帕子掩了臉,辦完了事,心里翻騰著又想哭,死死咬了唇兒不發出哽咽聲來,卻又怎么瞞得過去,心里傷痛難當,怪不得母親病成那個樣子。
她也不知道是哪里得了貴人的眼,想著家里并沒有來過外客,她的相貌也不會就這么流傳出去,究竟是什么讓父親能下這樣的狠心。
石桂辦完了事,略一停頓,抱一床軟毯來,這個天已經涼了,葉文心身上衣裳單薄,屋里的地炕還沒燒起來,給她蓋上軟毯。
葉文心哭了好一會兒,石桂也不勸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勸她,想著那封信心頭一凜,葉文心看著胡鬧,卻也胡鬧得有章法,怪道要折騰出個拜師學字來,也得虧自個兒有個“不識字”的好處,越是這樣,這件事越是得爛在肚子里,一個字也不能往外露。
到底覺得小姑娘有些可憐,親娘寫了這些話,可不是在她心上鑿了一個洞,想想葉氏再想想葉文心,葉家的行事倒也不怪了。
軟毯兒蓋在葉文心身上,她才剛是勉力做了這些事,真遇上這樣的事,沒一個人能傾吐不說,母親眼里的求星,還不知道肯不肯幫襯。
這么一想倒成了孤家寡人,一屋子人沒一個能信,原來諸多不曾想的這會兒倒都涌上心頭,想到瑞葉怎么好端端的就從石階子上頭摔了下來,心底升起絲絲寒意,她的奶嬤嬤是任嬤嬤,怎么也沒跟來,反倒是馮嬤嬤跟來了。
這些事由不得她不細想,越是細想,越是害怕,不知不覺就收住了淚,胸膛不住起伏,手撐在床上,長指甲差點兒把洋毯子都勾花了。
跟她一樣暗叫糟糕的還有石桂,不想淌這渾水的,也已經一半身子浸在了水里,葉氏派了她來,還不知道對這個侄女兒是善意還是惡意,若是兩個能往一處使力氣,那她從中調和也不覺得心虧,若是葉氏也不管不顧,她在這里頭必要做些欺心事,這葉姑娘也著實太可憐了些。
石桂是想著要重回葉氏院里頭去,得重用挺直腰桿謀劃贖身,可若是踩著別個來走通贖身路,她心里這個坎都過不去。
齊大非偶,信上也沒點明是哪一位貴人,葉文心怔怔坐著,她就陪在一邊,良久,她才睜開眼睛,深深喘上一口氣,自家收住了淚,拿帕子抹了臉,撐坐起來:“你絞了巾子來給我。”
石桂應了一聲,絞了帕子來給她敷眼睛,又取了靶鏡過來,對著鏡子還是眼眶鼻尖都泛紅,石桂聲兒都壓低了:“姑娘,要不要敷些粉。”
葉文心皮子雪白細膩,粉撲往臉上一蓋,不細看,倒瞧不出來,她拿鏡子照了又照,這才道:“你出去罷,就說散了課,叫她們進來。”
再不讓她們進來,可不起疑心,石桂開了門,瓊瑛幾個還守在門邊寸步未離,見她出來了,還笑問一聲:“畫兒可畫得了?”
那里有什么畫,書桌上頭筆墨倒是鋪開著,紙卻還是空的,石桂搖搖頭,還吐了吐舌頭:“沒成,姑娘正生悶氣呢。”
用水畫畫,自來也沒聽過這種奇事,不成也是應當的,瓊瑛幾個都知道葉文心的脾氣,反而笑起來:“知道了,你去當差罷。”
還把她當作是哄葉文心玩的,這一回不成,明兒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授課,哄了她一天是一天,讓玉絮端了點心茶盤進去:“姑娘,要不要用些點心?”
石桂的差事就是在廊下等著里頭傳喚,六出同她熟識了,湊過來問她:“姑娘怎么想起這個來,你說說,這水畫兒是怎么畫的。”
石桂哪里怎么畫,干脆胡扯起來:“姑娘用了兩種不,井水泉水生的熟的調在一起,就跟調色一樣,落筆在紙上倒也有起浮的,可干了一看還是沒有。”
六出“撲哧”一笑:“你呆得長了就知道,姑娘是常有異人之舉的,往后你常在跟前侍候著,只順著她就是了。”
一個個把葉文心當作順毛驢,就是知道她性子犟,認準了一件事,是絕對不回頭的,石桂品出些來,點了頭笑:“謝六出姐姐指點。”
九月在右廊邊,看著她們兩個挨在一處說話就翻了眼兒,心里妒忌她得了葉文心的眼,心里覺得石桂看著人和善好相處,也不定在背地里怎么使勁,怎么往哪兒都有她。
玉絮端了建蓮紅棗湯來,還有一碟子雪花酥,上回葉文心用了一片,贊過一聲,這回還一樣辦了來,除開這兩樣還有一碟富貴神仙餅,一碟子內府玫瑰糖餅,送到葉文心跟前:“姑娘嘗嘗這個,神仙餅富貴花,馮媽媽從外頭買了來,特意送給姑娘的。”
富貴神仙餅里頭加了白術菖蒲干山藥,有了白術山藥稱作神仙,菖蒲又算作富貴花,蜜面就更不必說,起得這個好意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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