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越來越難騙了。”冬簡苦笑。“我沒去找你的原因,是你在醒來之后經(jīng)常做噩夢，夢見自己被打,經(jīng)常半夜慘叫著驚醒。而且……”冬簡頓了頓,遲疑著不肯說。
    “別騙我,繼續(xù)說。”
    冬簡這才說：“而且你還有了精神方面的問題,有了暴力傾向，在醫(yī)院的護士醫(yī)生，甚至你媽都挨過你的打。醫(yī)生建議從你去精神病院，你媽舍不得。我也不樂意。那時我花錢買通醫(yī)院,讓他們留住你。我自己跑去學(xué)心理臨床,學(xué)了半年多，邊學(xué)邊給你治療。”
    “也就是說,我在醫(yī)院醒來之后，又見到了你。但我為什么還是沒有印象？”天啊，原來得精神病的那個是他！
    “我當(dāng)時請了個很厲害的老師，教我催眠術(shù)。催眠術(shù)有很多種，流傳最廣的是能讓人全身放松直至睡著的那種。而我學(xué)的，更深入些，我能利用催眠術(shù)，讓你減少做惡夢的機會，以減少你想起來那件事的可能。同時，我不能讓你看見我，記住我，因為我是當(dāng)時見證你挨打的人，你看見我，有可能會想起當(dāng)時的事。”
    方安聽到這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震驚了。現(xiàn)在冬簡就是跟他說是神仙下凡，他也不會感到詫異。他都是死過一回的人，還能有什么事能打擊的到他？
    他清清嗓子，甚至帶著幾分喜悅：“你對我用藥，是怕我想起之前的事來？”
    點頭。
    “也不是什么大事嘛。”方安不理解，“不就差點被打死嘛，你說出來不就得了，我能有多怕？就算我想起來，都是過去的事了，我難道會嚇得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你現(xiàn)在什么都想不起來，當(dāng)然不怕。當(dāng)時……我不說了，總之你保持現(xiàn)狀，什么都不怕就好。”冬簡從保險柜里取出厚厚一疊件，塞到方安懷里，“這些年，總怕你跑，就沒讓你知道這些東西。咱倆分開后，你拿著好好生活，不要虧待自己。兒子跟我過吧，我不會再結(jié)婚了，讓冬咚陪著我吧。”
    方安低頭看那些件，是冬簡幫他置辦的一些產(chǎn)業(yè)。有房子、有地、有存款，還有很多價值連城的東西的擁有權(quán)，辦理的日期各不相同，最早的那些甚至是他在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了。
    “冬簡，這些我都不要。”
    “你不用凈身出……”冬簡的話沒有說完，因為方安已經(jīng)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他在方安看不見的時候，露出了個得逞的微笑。
    他聽方安說，“只要你是為我好的，手段差點，我能忍住。但你必須改。”
    ***
    補課班。
    楊盧聽方安把話說完，哭笑不得：“不是，你倆唱戲玩呢，要離就果斷離，不離就永遠別提那兩字。”
    “有些人真是特別欠揍，但偏偏你就是離不開他。”方安的簽字筆在一個件前遲遲不肯落下。楊盧湊上前一瞅，是一份房屋買賣合同。方安又要買房，還是辦小飯桌。這次要買的房子就在小飯桌的對面，所以方安才動了心。
    “你有錢買？冬簡肯讓你出來擴展事業(yè)？”
    “我現(xiàn)在有錢了，不用求他。”他掙的錢，加上老房子換來的錢，買個房子不是什么難事。他想把小飯桌擴展一下，小飯桌掙錢雖然沒有補課班多，但好處是沒什么事，每月等著收錢就是了。不像補課班，太累人。
    “回歸正題。”楊盧道，“其實我猜到你不會因為這事跟冬簡分開。不是因為你喜歡他，而是因為你已經(jīng)習(xí)慣了冬簡的手段。冬簡一次兩次的卑鄙，你會覺得受不了，可是你沒有及時抽身后，次數(shù)一多，時間一長，你就下意識妥協(xié)了，甚至為之心動。”
    就像是老人摔倒扶不扶的事，要是一個人不知道社會的風(fēng)氣，乍聽到這事，肯定感覺奇怪，老人跌倒了怎么能不扶呢？可看看現(xiàn)在，誰還會為不扶表示詫異，大家甚至都互相理解了，認(rèn)為不扶也是情有可原。
    這就是被錯誤給潛移默化了。方安在冬簡身邊待得時間長了，只有淪陷進去的可能，不會出來。
    “而且我覺得冬簡說的話有問題。”
    “什么問題，是不是也覺得他的理由很勉強？”
    “這個理由倒是還可以。”楊盧道，“一個人對曾經(jīng)差點奪取他性命的記憶，是十分害怕的。你能自動選擇忘記這段記憶，就證明你有多害怕想起了。人被蛇咬了，還十年都怕繩子呢。你被人打個半死，如果不忘記的話，恐怕以后見到個木棍子就雙腿發(fā)軟。當(dāng)然，也有堅強的人，但那不是你。”
    方安點頭，他不大理解這個，不過至少他現(xiàn)在不覺得那段記憶會有多可怕。
    “這個問題不是在他的話里，而是出在他的邏輯上。你難道沒有發(fā)現(xiàn)，冬簡在讓你一步步地消氣，甚至到最后讓你化生氣為感動。”
    感動確實有，但不是生氣轉(zhuǎn)的。方安道：“他愛了我很多年，雖然性格不好……”
    “什么叫性格不好，他簡直處心積慮。他先是和你分開兩天，讓你冷靜下來。然后軟化口氣求你，讓你猶豫，再主動交代，獲取好感。在你質(zhì)疑之后，又爽快將事實說出來，獲得你的信任。然后又拿出件，讓你在沒有防備的時候，瞬間擊中你的心。這一串下來，嘖嘖，太卑鄙了。要是我身在其中，肯定也會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