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心傷(1/2)
康熙四十五年
三月初八,弄堂小院
“疼,疼,疼!”正屋里一陣毫不遮掩的呼痛聲。
院外,張起麟、小英子對視兩眼,面無表情地各自負手托腮,望天發(fā)呆。
“疼也忍著!”屋內,四阿哥把蘇偉按在榻上,燃著火的藥酒毫不留情地搓在蘇大公公的手臂上。
“你這是公報私仇,睚眥必報!”蘇偉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通紅的胳膊,一陣陣鈍痛隨著四阿哥的動作竄上眉心。
四阿哥抬頭瞪了蘇偉一眼,手上的勁兒又加了半分,“不把筋骨揉開了,以后有疼的時候呢。你給我老實點兒,別亂動!”
“你找大夫來給我揉嘛,你手法一點都不好!”
“閉嘴!”
…………
一碗藥酒都燃盡了,蘇偉的兩條胳膊又紅又腫,活像一對熟過頭的大蘿卜。
四阿哥凈了手,也不說話,只陰沉著臉坐回榻邊。
蘇偉咕噥了半晌,硬撐著嗓子道,“我不想回府,我的酒樓快收拾好了,我還要開火鍋店呢。”
四阿哥沒吭聲,呆坐在原地不動。
蘇偉等了半晌,沒有回應,壯著膽子抬起腫腫的胳膊捅了捅,“我就在京城,又不是見不到,孩子——”
“不回就不回吧,”四阿哥突兀地打斷蘇偉的話,“你在這里呆著開心就在這兒呆著,爺勤過來就是了。”
蘇大公公愕然,瞪著四阿哥半天沒緩過來。
四阿哥轉頭看著蘇偉,半晌扯了扯嘴角道,“在外面呆著,也不許任著性子胡鬧,別像今天似的,讓爺擔心。”
蘇偉眨了眨眼睛,四阿哥站起身深吸了口氣,“二哥搬回毓慶宮了,老八那兒也要活分起來了,。這幾日都呆在宮里,今兒怎么也得回府去看看。你好好歇著吧,爺明兒個再過來。”
說完,也不等蘇偉反應,人已邁出了房門。
“主子?”張起麟一臉困惑地迎上了四阿哥。
“回府!”四阿哥目不斜視地往馬車而去。
小英子頓頓地行禮送走貝勒爺,看著一行人呼啦啦地奔向長街,轉身沖回了屋里,“師父,您跟貝勒爺怎么了?吵架啦!”
蘇偉瞥了小英子一眼,還兀自愣愣的,半天后才挪了挪身子道,“你讓庫魁回府一趟,告訴張保馬上來見我!”
馬車上,四阿哥靠著軟墊,面色黑得像鍋底。張起麟躲在車門旁,心里第n次地把某位膽大包天的公公罵了個狗血淋頭。
“給爺好好查查那個王相卿,”四阿哥冷下嗓音道,“紫衫木的弓胎在蒙古也是稀奇玩意兒,能把這東西隨意送人的肯定不是尋常商人。”
“是,奴才領命,”張起麟低了低頭,暗自抹了抹額角的汗珠,“主子,那蘇公公那兒——”
四阿哥抿了抿唇角,半晌后嘆了口氣,“他不愿意回府,就讓他在外面多玩玩吧。在府外,他是蘇財東,有錢有勢,人人爭相巴結討好。回府以后,即便爺再疼著,他也是個奴才,逢人便要行禮下跪。今兒爺看著他,沒有規(guī)矩約束,也是難得地開心……就是那個姓王的……”
弄堂小院
傍晚,等待著張保的蘇偉正舉著蘿卜一樣的胳膊滿屋亂轉,“太子重掌東宮,八貝勒屢遭打擊,按理來說,一時半刻也蹦跶不起來啦?”
小英子趴在椅背上,無語地看著自家?guī)煾缸ブp子糾結。
“八貝勒不能蹦跶了,那還能有誰?”蘇偉撓了撓手臂,“難道是十四爺?這也太快了吧,十四爺都還沒出宮呢……”
“師父,你到底在說什么?”小英子扁著眼道,“是你自己死活不要回府的,主子應了,你不是應該高興嗎?”
“可這不符合邏輯啊,”蘇偉攤了攤手,“他一直想把我抓回府的,突然答應了,肯定有貓膩!”
小英子向天翻了個白眼,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倒了碗茶,“師父,你到底為什么不想回府啊?咱們以前不是一直呆的好好的嗎?”
蘇偉努了努嘴,又撓了撓紅腫的手臂道,“我在外面吃得好,住得好,又不用伺候人,干嘛要回府啊?哪有人主子不當,跑去當奴才的……”
“切,”小英子滿是不屑地瞥了蘇偉一眼,“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因為一個噩夢,大老遠地從行宮跑回京城,主子讓人攆都攆不走——”
“你胡說八道什么吶!”蘇大公公怒了,一只軟墊飛過去,直接拍在小英子后腦勺上。
“我沒胡說,是你不說實話!”小英子捧著軟墊,梗著脖子道,“你明明擔心貝勒爺擔心的要死,在府外還把宮中那些事兒打聽的清清楚楚的!眼下,弘盼阿哥都出生了,福晉、耿格格也都有喜了,你還有什么好糾結的——”
“孩子生下來就完事兒啦?”蘇偉堵住小英子喋喋不休的嘴,“那是人,不是用來繼承爵位的工具。哪個孩子不希望家庭和諧,父母恩愛啊?當初大格格為了讓貝勒爺多多看顧她額娘,自請嫁去蒙古,就連弘暉——”
蘇偉的話,沒說完,一時哽在原地。
此時正走到屋門外的張保與庫魁,對視了兩眼,沒敢邁進門檻。
這一夜,蘇偉睡得很早。
滅了臥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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