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五年
十二月中,皇上令四阿哥祭暫安奉殿。齋戒沐浴,行祭禮,待蘇偉跟著四阿哥歸宮,已近年關。
這一年的朝宴還是極盡節儉,不過倒也省了奴才們不少的事兒。
正月初八,詩玥提著自己灑的年糕來看蘇偉。
蘇偉樂呵呵地接過,“好久不見你過來了,聽說詩瑤病后,一直是你貼身伺候福晉的?”
詩玥嘆了口氣坐下,“可不是,以前福晉的一應事宜都是詩瑤姐一手操持的,我們只是打打下手。這下她病了,我們幾個當真是忙壞了。我平時粗枝大葉的,總是落東落西,好在福晉仁善,從不與我計較,詩瑤姐病愈后,還總招我去伺候呢。所以我一直都沒什么時間來前院。”
蘇偉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福晉身邊那么多事兒,詩瑤一個人怎么忙得過來,你去換換班應該的。”
詩玥瞥了蘇偉一眼,“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偷懶啊,詩瑤姐這么多年一直都是親力親為地服侍福晉的。進宮以后,詩瑤姐更是夜夜住在福晉的床榻下,從來不用我們換班的。”
蘇偉一口年糕噎在嗓子里,咳了半天才咽下去,詩玥慌忙地給他倒水拍背。
蘇偉灌了一大口涼茶,才騰出口氣道,“她都不累啊,我這三天一換班還累得要死呢。”
詩玥笑笑,“所以我說你是特例啊。宮里的事兒我不知道,但從福晉娘家,到咱們后院,哪有你這樣天天跟人換班,還動不動把到手的差事往外推的奴才啊。能得主子看重,大家都恨不得一手包了主子的所有事兒才好。”
蘇偉眨巴、眨巴眼睛,無所謂地把手里的一半年糕塞進嘴里,沖詩玥擺出一副教導的模樣來,“這你就不懂了吧,對于咱們上層奴才來說,會辦差事兒只算小巧,會安排差事兒才是能耐。一個人再能干,畢竟□□乏術。想要辦成大事兒,就要學會把自己的任務分配下去,分給適合的、踏實的人去做。就像姜太公一樣,穩坐釣魚臺,乾坤掌中握。”
“哦,”詩玥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一雙水亮的眼睛閃出求知的光芒。
蘇偉對于這樣的反應很滿意,不像某些人在這種時候只會嫌棄他,遂又開腔道,“再說,咱們與主子相處,不能只靠著規矩、差事來維系,關鍵還得靠情分。這主仆情分深了,即便你不在主子身邊,主子也惦記著你。就像我和咱們四爺,我就從不擔心會有人奪了我的位置,因為奴才千千萬,蘇培盛只有一個啊。”
“是嗎?”詩玥剛想損一損顯擺得起勁的蘇公公,卻突然聽到一聲清冷的問話。
“四阿哥!”詩玥一驚,連忙跪下行禮,“奴婢參見四阿哥。”
四阿哥看了詩玥一眼,舉步邁進屋子。
詩玥垂著腦袋,心里七上八下,自己擅自跑到蘇公公這來,被罰也是活該,可若是連累了他,就是自己的大罪過了。不過,與詩玥料想的不同,她等了半天,也沒聽到蘇培盛請罪的話,倒是有一種頗為熟悉的咀嚼聲陣陣傳來。
詩玥挺著半僵硬的身子慢慢地抬起頭,一雙受驚的眸子瞬間瞪圓,蘇公公他……還在吃年糕……
“主子,”蘇偉又撈起一塊年糕放進嘴里,“您吃飯了嗎?”
四阿哥背著手,走到書桌旁坐下,“爺用過膳了。”
“哦,”蘇偉有點兒遺憾,隨意地擦擦手,絲毫不顧已經僵在原地的詩玥姑娘,撿了塊小的年糕遞給四阿哥,“主子,您嘗一塊兒吧,詩玥給奴才拿來的,可好吃了。”
四阿哥坐著沒動,一雙漆黑的眸子落在詩玥的臉上,詩玥慌忙地垂下頭,只覺得剛那一瞬如墜冰窖,身子冷得厲害,卻又聽蘇公公從旁道,“主子,用給你蘸糖嗎?這個不太甜……”
詩玥認命地閉上眼睛,現在她只求主子的處罰快點兒下來,別再讓她等在這兒,她想打人了。
“你起來吧,”四阿哥的聲音穩如鏡面,詩玥有些不可置信地僵硬起身。
“福晉身子不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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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詩玥慌忙低頭,脖子后面嗖嗖的涼風,身上沁出的冷汗好像已經沾濕了里衣。
“主子,你不要,我都吃啦,”蘇公公又突兀地插了一句。
詩玥死死咬住嘴唇,抬頭向蘇培盛飛眼刀,這人怎么到現在還沒搞清狀況,真不想要命啦?
然,詩玥抬頭那一瞬,卻正好看到四阿哥不緊不慢地咬住了蘇公公手里的年糕。
長春宮
劉裕提膳歸來,小心地繞過院內諸人,進了內廳。
“怎么這般縮頭縮腦的?”與佟佳氏一起理著繡線的浣月看著劉裕道。
劉裕向窗外瞅瞅,微微躬身道,“小主,浣月姑姑,奴才在提膳的路上碰上了隆科多大人。”
佟佳氏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劉裕。
劉裕把食盒放在地上,從袖子中掏出一封信遞給佟佳氏。
佟佳氏看看浣月,浣月低下頭沒有說話。
佟佳氏接過那厚厚的一封信,在手里捏了捏,卻沒有打開。
二月